第一手灵通的八卦。赵荷花和丁福生定亲这事儿今天传开的,好些年轻后生都忍不住骂街,干活力气都变大了。赵荷花到年纪之后差不多把全村适龄的男人都相看了一遍,然后被荷花娘贬得一文不值,他们心里还憋着火等着看赵荷花到底要攀哪家高枝。没想到居然是丁福生!那个除了读书识字之外没其他优点,家底不厚人还仗着自己会念书老拽的丁福生!刘大全很高兴,要是他们天天受刺激是不是干活能更快些?不过这种不厚道的想法一闪而逝,没有留下多少涟漪。温氏也想不到千挑万选的荷花娘居然选了之前瞧不上的丁福生。要知道丁福生可是被拒绝得最惨的一个。“这事儿是荷花娘的意思?”
她忍不住追问。刘大全摸了摸脑袋,回忆一番:“安业哥悄悄跟我说,荷花娘根本看不上丁福生,前段时间还在托安业哥他娘帮忙介绍她城里的侄子给荷花认识,看起来不像支持定亲的样子。”
温氏想了想,觉得不太对劲。赵荷花之前在丁家院子里当众跟她娘起冲突,惹得村里流言四起,都在传她跟丁福生私下已经相好了。荷花娘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肯接受,今天突然来这一出里边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她扭头叮嘱刘大全:“赵家几个男人和那些年轻孩子在一处干活儿,万一里边有什么内情,他们嘴巴没个把门的惹了赵家忌讳,说不定要在河边闹起来,你别闷头干活儿,时刻注意点。冬日里天冷水凉,要是出了人命咱罪过可大了。”
刘大全还真没想到这一层,瞪大了眼睛。“不至于吧?”
不过他还是乖乖应了下来。温氏说的这种可能性虽小,但不是没有。在村里待了这么多年,光为一点口角斗殴打得头破血流的事儿他也见过不少。金芽闷头刨饭,竖着耳朵听完八卦,饭碗一扔,抹了下嘴巴。“爹,娘,我出去转转。”
所谓的转转,其实跟巡逻差不多,举着火把在村里逛几圈消食,顺便敲打敲打那些天黑不准备睡觉在外边瞎晃悠的男人和女人。自从挖池塘开始,她就开始雷打不动每天夜里出来转悠,尤其是刘家旧房子那边,刮风下雨都不落下。村里一下子来十几个外来的男人住下,要说邻里完全放心,那是不可能的。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有几个坏心眼的混在里边?隔壁林家的老婆婆为了这事儿暗地里念叨好几次。就连一开始报备给村长,他也担心村里的安全问题。金芽为了宽他们的心,主动挑起了夜巡的活计。她在村里的名声现在奇怪的紧。又唾弃她作为女人被未婚夫嫌弃抛弃,又敬佩她打死了江洋大盗还在城里杀刺客。冬日里黑夜漫长,外边冷,家家户户都在屋里烤火。这时候在外边胡乱晃荡的十有八九都不是啥好人。总的来说,安分守己的人对她夜巡这事儿很放心。哪个贼要是落到她手里,只怕皮都要剐掉一层。金芽举着火把,先去旧房子那边慰问了一下来做帮工的那群人。站在院子外,里边鼾声震天。白天干了那么多体力活儿,他们几乎吃完饭倒头就睡。屋里没烧火,怕被烟呛出事儿,好在都是群火力旺的,挤在一起睡,还盖着被子,不觉得怎么冷。她没进去,也不用进去。精神力逐渐蔓延,一一清点屋里睡觉的人数。一,二,三,四……十五。第十六个去哪儿了?金芽眉头皱起,在整个刘家的范围内搜寻第十六个人的下落,连茅房也没有放过。到处都没有。她四下看了眼,精神力又蔓延至附近三户人家,也没有。“跑哪儿去了?”
精神力覆盖不了全村的范围,她只能换个方式,感知村里草木上遗留的信息。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她才感知到一点动静,熄了火把,抬脚往河边走去。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除了人家屋里透出来的一点亮光之外别无其他光照。一路悄无声息,村里有些人家养了狗,听到动静时会吠一下,但在金芽路过时夹着尾巴在窝里呜咽。河边空旷,风一吹过压倒一片枯黄的干草。人不在这里。金芽观察河滩和主道上湿漉漉的两道泥脚印,哂笑一声,淡定地随着脚印走。脚印不是一前一后,而是挤挤挨挨凑在一起,半点不见凌乱。看来有人在玩儿所谓你情我愿的勾当。走了半晌,脚印消失在一扇门前,屋里隐隐约约有点动静,金芽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为了不冤枉人,她还特地用精神力看了眼。确实是消失的第十六个人。她轻轻推门,直接推开了,居然没有从里边锁上。也许是太猴急了?里边两人嘴里叽叽歪歪说着没羞没臊的话,金芽抬手敲了敲门。“穿上衣服,我要进来了。”
空气突然寂静。金芽才不管他们俩心里的惊涛骇浪,数了两秒直接推门。王寡妇和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衣衫不整搂在一起,齐刷刷盯着她,一个惊骇,一个惊慌。“刘金芽!你怎么会在这儿?”
王寡妇连忙放开男人,裹紧自己的衣裳,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因为恐惧听起来尖锐到刺耳。金芽揉了揉耳朵,瞥了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男人,漫不经心道:“这不该问你自己吗?偷谁不好,偷到我家雇来的人身上,村里那么多单身男人你一个也瞧不上?”
王寡妇瞥了眼隔壁屋早早睡下的婆婆,万分庆幸她耳背听不见动静。这事儿绝对不能叫人发现!她男人早些年被征兵死在外头,婆家想放她回家改嫁,但她死皮赖脸哭着发誓要给丈夫守一辈子节,还要孝顺婆婆,这才顺利留下来住在这大房子享受夫家族里接济。要是被村里长辈知道,她肯定会被捆起来浸猪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