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桑娇都没看到小云,饭菜和汤药都是赵婆婆送来的,药是最名贵的,饭菜也是用心搭配的,桑娇除了吃就是睡,伤好得特别快。再听到小云的消息,就是十几天以后的清晨,她和赵婆婆正在吃早饭时,衙门的差役前来问话。差役说,今天一早,天水巷的张婶去河边洗衣服时,发现了小云的尸首,发现时已经在水里泡了一夜,整个人都胀得变了样。“现在没有人证,但和小云一起在将军府当差的丫鬟说,小云回去过一趟,说桑四小姐想杀她。”
差役开始问话。桑娇听到小云股湖的消息时,和赵婆婆一样惊讶,她想了想,说:“我没有杀她,我这些天一直在别院,足不出户,我没有作案的时间和动机,而且,小云的性子,也不会投湖。”
“桑四小姐怎么就能确定小云不会投湖?你很了解她?”
差役问得有些刻意。桑娇回道:“差役大哥觉得,小云是投湖自尽吗?那你们要是能确定,就不用跑来这里问话了。”
差役被桑娇带进了沟里,面露不悦,“小云确实没有任何自尽的理由,也没有和谁有过争执,唯独和桑四小姐你一人闹过矛盾,再说,前阵子禁军冤魂四处作乱,他们难道不会帮你动手?”
桑娇忍不住笑出了声,表情也没有收敛。“你笑什么?”
“难道不好笑吗?身为衙门差役,不去抓杀人凶手,反倒和坊间无知孩童一般,将杀人命案说成怪力乱神之事,照你这么说,所有血案都是冤魂作祟,你们什么案子都不用查了,全都丢给皇城司好了。”
差役恼羞成怒,“大胆!居然当众辱骂官差!”
“我没有羞辱你,是你自己在羞辱你自己。”
桑娇没有退缩,甚至更加大胆,因为她听到了郭猛的说话声,想来他已经养好伤了,而听他的语气毕恭毕敬的,和他说话的人应该是宋析川。既然宋析川来了,这差役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再说,抓人也要拿出证据。果然,差役见了宋析川,就像见了阎王一样,头都不敢抬一下,“卑职参见将军。”
宋析川眉峰微蹙,“是谁告诉你,小云是被禁军冤魂索了命?”
差役一下子满头冷汗,“没...没谁...是卑职自己...自己推测...”“推测?你们衙门办案,原来全靠猜?看来我该进宫面见圣上了,你们不会查案,那就换几个会查的来当这差役。”
宋析川给郭猛递了个眼色,郭猛便抽出佩剑,“请吧。”
差役连忙跪地求饶,“将军恕罪,是卑职无能,卑职这就去查案,一定给将军一个满意的交代,求将军高抬贵手,这等小事,就不必面圣了。”
宋析川冷哼一声,“既然是要查案,又来我这别院做什么?”
“卑职只是例行问话...例行问话...这就走...”差役一边求饶,一边往门口挪,见宋析川没有发怒,他便一拱手,“卑职告辞。”
等他走后,桑娇还是一贯的样子,向宋析川道谢,但宋析川却让她去一趟书房。他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郭猛替他们关上了门,守在外面。“伤好了?”
宋析川问。桑娇回道:“好多了,伤口已经结痂,不怎么痛了。”
宋析川将一张纸条在桌上摊开,示意她过去看看。桑娇走过去一看,愈发觉得奇怪了,字条上写着:若想对付桑娇,今晚子时,西林桥边见。“西林桥边?离小云被发现的地方并不近,但如果泡了一整晚,以流水的速度,小云极有可能是在那里被推下去的。”
桑娇抬头问道,“将军,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宋析川将纸条收好,“小云卧房的枕头下。”
桑娇想了想,说又:“子时偷偷出府,想必这人小云应该认得,还是与她十分亲近之人。”
“确实,写这张字条的人,是她的大表哥霍大壮。”
“他表哥?”
桑娇急忙询问,“那将军可以派人去把他找来吗?他应该知道一些线索。”
宋析川一脸平静地说:“人已经死了,比小云的死亡时间更早。”
“将军怎么会知道?刚才的差役都没提这事。”
桑娇脱口而出。宋析川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皇城司的情报向来比衙门快,而且,霍大壮的家人也没有报官。”
“所以,是有人先杀了她大表哥霍大壮,然后冒充他去见了小云,再把小云杀了?”
桑娇突然有些可怕,“可他家人为什么不报官?”
宋析川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对桑娇说道:“让赵婆婆给你找一身男装,换上后跟我走。”
桑娇跟了上去,“将军要带我去哪里?”
“霍家村。”
霍家村,不就是小云的表哥家?宋析川这是要带自己去查案?桑娇没有多问,立马去找了赵婆婆,换好衣服后,上了门外的马车,毕竟这桩命案牵扯到自己,所以她也想尽快查出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小云的表哥家住在皇城十里外的霍家村,霍家村的田地都是被宫里征用的,用的都是供宫里的下人们吃的粮食,所以日子过得虽然称不上富足,倒也比别的村子好许多。宋析川换上了便服,让郭猛把马车停在村外一里处,然后步行进村。快到霍家村时,桑娇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凉意,明明今天并不冷,她抱了抱手臂,快步跟了上去。霍家除了霍大壮,还有他的父母霍山、刘氏,以及弟弟霍二壮和小云的母亲林氏,当年小云的父亲意外身亡,她们母女便来投奔表姐刘氏,外乡来的人没有地,她们母女没有进项,林氏只能将年幼的小云卖进将军府,她自己则在村里做一些缝补的活计。霍家村的村民几乎都姓霍,多少有些沾亲带故,可是霍大壮出了事,村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去他家探望,甚至几乎所有村民都紧闭大门,连窗户都没开,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有几户人家打开窗户查看,也只开了一道缝隙。“将军,村子里的人是怎么了?”
桑娇问道。宋析川没有回应,只是在听到墙后传来说话声后,走了过去。在墙后小声说话的两个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的男人,冷不丁看到宋析川,被吓得魂都要飞了,其中手拿锄头的矮个子男人还连连摆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这反应似乎有些奇怪。就连桑娇都觉得不对劲,更不用说宋析川了,他将皇城司腰牌在他二人跟前一亮,只说了一句“皇城司办案”,那两个人就更加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