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杯安神茶,还是没有睡意,索性不打算睡了,打算找点事做,“你先回房间休息吧,我去库房看看,有什么可以给我那三姐当嫁妆的。”
翠喜一听,突然就不困了,从前在桑家,桑嫣可没少欺负到她们的头上来,四姑娘冒死还要给她添嫁妆,翠喜是不愿意的,于是跟着站了起来,“四姑娘真的要去桑府给桑嫣送礼?”
“自然是要去的,老夫人聘礼都收了,我也不用隐瞒自己在这件事里起了什么作用,还有,得让桑嫣知道,打将军主意的下场。”
桑娇缓步去了库房,翠喜也跟着,走在前面帮她掌灯。两人挑了好一会儿,翠喜先撂了挑子,“姑娘,咱们这库房里,不是圣上赏赐不能送的,就只剩下将军拿来的了,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只能送金银了,但是给她送,我舍不得。”
“金银我也舍不得。”
桑娇看到角落里放着刘氏从家里带来腌菜用的小缸,“去把那缸拿来。”
翠喜把缸搬了过来,一闻到里头的味道,就忍不住捂住了嘴,“姑娘,这缸一股子咸菜味,真要拿去桑府?我怕那些人狗嘴吐不出象牙,诋毁四姑娘。”
桑娇却不是很在意地说:“我现在是县主,县主的赏赐,他们哪敢当着我的面说三道四,再说了,桑家拿了那么多聘礼,还缺金银珠宝吗?我送这个呀,是想让桑嫣记住自己的身份,哪怕当了霍家少奶奶,有享不尽的富贵了,也不能忘了本,老夫人可得感谢着我呢。”
翠喜赞道:“姑娘说得对,桑嫣那种坏坯子,就配这腌菜缸。”
选好了要送去桑府的“礼物”,天也快亮了,桑娇回到房里,换了身衣裳,梳洗了一番,便坐在院子里等着宋析川。一直等到辰时,宋析川却没有出现,倒是郭猛,火急火燎的把桑娇带去了皇城司。郭萌裤腿上有血,桑娇以为宋析川也出事了,上了马车便开始追问,但怎么问,郭猛就是什么也不说,只是急出了一头汗。进了皇城司的大门后,桑娇一路小跑着去了宋析川的营帐,看到他坐在床上,而医官正站在他的身边,桑娇吓得腿都打颤。“怎么了?哪里伤到了?”
宋析川抓住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声说:“皇城司出了奸细,我没事,但你得配合我演一出戏。”
又是演戏,想到上回他们演习时,自己还是被演的那一个,桑娇的眉头便紧了起来,她真是讨厌极了他们这种做法。可皇城司居然出了奸细,确实是件大事,所以自己也只能硬着头皮陪着他们演。等医官离开后,桑娇便也要走,只是她的手却被宋析川抓了过去,“别走。”
桑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说要演戏吗?我去给你打盆水,再让郭猛去饭堂找只鸡杀了放血,不然怎么演得像?”
宋析川还是没有松手,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嘴角不自觉地又露出一抹笑意,“放心吧,郭猛已经去办了,你不必操心,只要在这里陪着我就行。”
“你让郭猛把我带来,就是为了让我在这里陪你?怪不得路上问他,他一个字都不说,还流了一头汗,居然是因为心虚。”
桑娇也在床边坐了下来,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桑娇气鼓鼓地说:“将军从前在我面前,演过多少回戏?看你们这么熟练,不去台上演可真是浪费了。”
宋析川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转移了话题,和她说昨晚的事:“这次的奸细应该是我身边的人,原本我们已经追踪到千面佛的踪迹,昨天晚上便可以收网,至少能抓到千面佛和一刀斩谢魁二人,可是当我们过去的时候,非但扑了个空,还被一群不知身份的黑衣人偷袭。”
“那些黑衣人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任务失败时集体服了毒,没能留下一个活口,这次皇城司的损失也大,养了多年的两条猎犬一死一伤,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继续搜寻千面佛的踪迹。”
桑娇一听,顿时严肃起来,“那些黑衣人是风月楼的人吗?”
宋析川摇头否定,“不是风月楼,看他们的身法倒是有些像宫里的教头所教,此事要是真的和宫里那几位扯上关系,便不是什么小事,所以我只能先佯装重伤,找出幕后指使的人,再做下一步打算。”
“你是觉得,那幕后的人会因为你受伤而乘胜追击,派人来杀你?”
“极有这个可能,即便不派人来杀我,也会千方百计打听我的伤势。”
桑娇突然想到了薛雪,试探的问:“会不会是二皇子?毕竟他已经对你下过手了。”
宋析川从来不会做无畏的猜测,在他看来,凡事都要讲证据,但对于桑娇的猜测,他还是很耐心地顺着,“未必,他要是有杀手,也不会让薛雪来杀我,还有,宫里那几位想要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皇子,都想要我死,只要我活着,我便是他们扳倒太子的最大阻力。”
桑娇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和太子站在一边?如果太子败了,你和长公主也会受到牵连的。”
宋析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桑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我可什么都没想。”
宋析川解释道,“我帮太子,是因为他的生母先皇后,生前与我母亲是至交,早些年我父亲被人诬陷通敌,母亲长跪于圣上的寝宫前也无济于事,是先皇后冒死替父亲周旋,才让父亲得以洗脱罪名。”
“先皇后对我们一家有大恩,我帮太子便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宋析川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些事,但面对桑娇时,他居然只想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