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看向她的手臂,“大人,你的伤怎么样了?”
“一点小伤,没事了。”
何月能感觉到伤口传来的疼痛,不过这还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太在意。裴长洲闻言也看向何月的手臂,要不是她的手下提起,他竟都没发现,是他太过于疏忽了。他走了两步,上前面对着她,将其他人的视线隔开,掀开她的手臂看了看,许是包扎得当,并没再往外渗血。裴长洲一面心疼她,一面要顾及她在手下的颜面,没有当场拆开白纱布检查伤处。他将她的衣袖放下来,默默地退到她身后。何月环视众人一眼,“陈府是谁去查抄?”
“江寒江大人。”
“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等这案子完结,本官给你们放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多谢大人。”
这案子太大,涉及到的人也不少。三法司都参与,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证人证言一一整理交接出去。这里头有拿云在冀州开棺验尸的凭据文书,有江寒找到大耒在祁国的商人还有一些二皇子以前的故旧写下的证词。何月将事情安排下去后就出了门,她打算再去发生惨案的那座宅子那边多看一下。裴长洲连忙拦住她,硬是将她带回了裴宅,一进门就招呼老忠伯道:“你去回春堂请程大夫来。”
“不用请大夫。”
何月连忙出言阻止。裴长洲根本不听,只拉着何月坐下,“你坐好。”
说着就挽起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纱布。“你该换药了。”
裴宅里就有之前程轻缣留下的绝好伤药,于是就拿来给何月用上,“这段时间你瘦了这许多,让大夫给你开些适合的补品,好好养一养。”
“这段时间有些忙而已,你别操心了。”
裴长洲一边给她轻柔地换药,一边道:“我不操心谁操心。你啊,明明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千金大小姐,却硬是将自个当男儿用,我都自愧不如。”
何月翻个白眼:“你现在能昧着良心说话了,我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折腾?我与一般闺阁女子本就不同,你又不是不知。”
她从小就有些矛盾,有时候想做个娇柔的大家小姐,有时候想做个英气勃发的江湖女侠。别的侠客大多喜欢利剑的薄韧,柔软,她就喜欢扛着一把大刀的威风凛凛。说实话,若不是大刀实在携带不便,她都不愿将就。裴长洲可争不过她,“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他一边给她重新缠上新的干净纱布,边问道,“这个力度可以吗?疼不疼?”
“不疼。”
两人换完药,就有下人进来将那些剩余的东西收拾了出去。程轻缣也到了,他还以为是裴长洲又出了什么事,火急火燎地赶来,结果见他面色正常,神态轻松,有些懵了。“程大人,你快给她看看。”
裴长洲将何月的一只手拿了出来,上面还盖上了一张帕子,才朝程轻缣示意可以把脉了。程轻缣一脸怪异地挪过来,坐下后才轻声问她:“他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有了吧。”
耳力绝佳的裴长洲额上一群乌鸦飞过。何月只想翻白眼。“我受了点伤,他大惊小怪地非要把你请来,你走个过场好领银子。”
程轻缣嘴角抽搐,坐到她对面,将手搭在帕子上。“何大人,你有些血气不足,我给你开个补血的方子,你平日吃一吃,会很有效果。”
何月颔首,“多谢。”
程轻缣写好了方子,收拾药箱就走人了。何月正想站起来,就又被裴长洲按住了,“我让厨房熬了红枣红豆粥,你先等等,吃完再走。”
红枣粥端上来,裴长洲就舀了一勺放在半空吹了吹,吹凉了就喂到何月嘴边,“月儿,来,啊,张口。”
何月忍无可忍,想把这粘人的家伙一脚踹到天边去。庚午年惨案自从真相大白于天下,这事就没了多余的波折,皇上只略略纠结了一下,就批复了要将陈府满门抄斩的奏折。甚至都不再看日子,直接拖到菜市口那边斩首。这样一来,还可以震慑百姓,只要还不想被砍头,就要遵纪守法。这一日,万人空巷,只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男女老少都集中在刑场四周。附近的树上蹲着不少人,一些人家的屋顶甚至也站了人。何月扶着何禀文出现时,众人都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能顺利地走到前面那个视野最开阔的位置。陈家的人被绳索绑着,踉踉跄跄地被推到高台上。这一幕与徐家被斩时的画面差不多,只是这次的人数更多,那流出来的鲜血都快汇成一汪水泊。百姓们每见新的一批人上来时,都激动地唾骂一番。看到刽子手砍下头颅时,瞬间就响起阵阵叫好声。这里头没有陈珂瀚,他早被何月用了别的死囚替换出去,正在某个阴暗的地牢受尽折磨。他的死法早被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