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洲,顺天府衙。
“王爷您看,此女已是画押认罪…” 云染依稀听见有人说话,她缓慢掀开眼皮,稍微挪动胯骨到腰部便传来一阵蚀骨之痛,耳畔也不时地传来几句絮叨? 有人眼尖,惊了句:“咦?小娘子命还真是硬,杖责那般重竟还能活过来?”拥堵在府衙门前看热闹路人诧异, “哎呦,她到底是杀了谁?竟用这般厉害刑罚对付一位娘子。”
瞅着衙堂中央身染血污小娘子,围观众人看的头皮发麻,这得有多疼呐。 顺天府衙成立将近百年,一些老人也是头回见,府衙这般惩罚一位娘子! 云染按压着闷疼太阳穴,脑中被迫接收诸多信息,竟全是负面情绪? 云清鸾,为何你不去死,只要你从此消失,未央哥爱的人便是我了。 记忆深处,画着浓妆女子面目狰狞,待捋顺记忆,云染扶额浅叹,这云清鸾怕是原主走向死亡执念, 原身这脑积水也不少,什么叫云清鸾抢你未央哥,人家男欢女爱讲究自愿,她倒好直接强掰! 云染杀鬼杀怪十几年遇到这种诡异现象也是有些束手无策! 想不到她一个驱魔接班人竟能因熬夜捉鬼猝死… 郁血险些从口里喷出,她紧抿樱唇。 倏地,一道低沉磁性嗓音响起,帝归澜薄唇轻启:“既已认罪便让她伏法。”
伏法? 云染意识到自己还在府衙跪着,抬头瞧了眼高堂之上,男人五官深邃,美的如画中走出谪仙,气质又颇具清隽,好看的惹人眼。 只是他唇瓣轻启,简单一句话便定她生死!这份美立即被她降了七分。 云染断言,连基本的明察秋毫都未具备,顶多是个草包美人! 帝归澜一双墨色双眸幽深,此时看着她如冬日破冰深潭,冷寒无温。 见此,云染眸光毫无惧怕直迎他,自是不悚男人周身摄人气场。 原主是无辜的,至于她为何会认罪也仅是因病弱的身体受不住杖责之疼,而被他们屈打成招! 这时衙差端来刑具,啪嗒声摆在她面前,对待杀人犯不论男女皆不值得同情, 衙差脸庞透着鄙夷,冷声道: “选一个吧。”
云染低垂双眸,匕首,生金,毒药,白绫。呵,随便选一个,她岂不是又要变成冤死鬼了! 她双眸轻抬直勾勾看向高堂,接着抽回视线,伸出脏污手越过满是刑具的托盘取过地面带有血印罪状书当着堂上俩人将它撕碎。 旁边等着收尸的衙差见此大惊失色:“你简直是在公然挑衅。”
手上已然是来不及阻止。
撕拉,碎成块的纸屑被她随意撒在地面,云染不卑不亢道: “大人,这份屈打成招所画的押民女不认。”堂下娘子即使整个人狼狈不堪,眼神依旧亮的惊人,倒是与之前垂死挣扎有些不同。 县令陆灼见此拍下惊堂木,高声呵斥堂下云染: 大胆罪妇,人赃并获,有理有据,你要如何否认。”
帝归澜眉梢轻挑:“你还有何话要说?”
男人声线清冷,透着一丝狐疑:“案发现场唯你一人在哪,凶手难道还另有其人?”
云染知道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之下,说再多无异于是浪费唾沫,她抱拳道: “民女可以自证清白,请大人让民女看一眼死者即可。”
“你简直是在胡闹。”
云染别有深意瞥了眼身边衙差,幽幽道:“王爷跟大人都没有你这般激动。”
随着她话音落,衙差脸上慌张一闪而过,恰巧被帝归澜瞧见。 陆灼明显有些为难,府衙至今未出过冤案,堂下娘子受了棍刑,此时即使伤的不轻,依旧挺拔着身板,若是心虚之人哪会如她这般! 案件审到此,他亦不好轻易判断了! 不得已只得轻声相询:“王爷,这案件您要如何看?”
两相对比,帝归澜轻颔首,薄唇吐出一字:“查。”
云染再次跟他提出要见那死者要求:“大人,可容民女看一眼那逝者。”
帝归澜沉吟片刻,对身旁之人示意:“允了。”
陆灼领会其意对他略弯腰:“下官这便带她去府衙义庄。”
“多谢王爷。”
高堂之上男人惜字如金,云染此刻更在意是逝者死因,她脑中只有少量的记忆,想必也是归咎于原主那日高烧被烧迷糊带走缘故,
都快烧干了,又哪里会记的那般清晰! 死者是原身丫鬟,俩人关系平日并不怎么好,说起来也是跟这具身体身份有关, 原主是侯府庶女,爹不疼,姨娘每日只知哭啼,就连府邸丫鬟仆人都不拿她当回事儿! 根据少量记忆所知,丫鬟当日是死在云染寝房,那日原主施计陷害云清鸾未果,反而害的自己落水惹了瘟病。 迷糊之间隐约听到有人推她房门,原主以为是春桃便没有多在意, 哪里会想到再醒来芯子换成她,如今不仅要背这口大黑锅,还得想法子自救! 脚下锁链随着云皎走动哗啦作响,细腻柔嫩肌肤被划出深浅不一血痕, 云染垂眸望去,面瘫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她是犯了天条么,非要用拴几百斤黑猪的大链条拴她! 衙差见她发怔,不愉的伸手推她一把,云染一时不察被推的踉跄,平静幽眸瞥他一眼, 鹰鹞眼是为恶,腮骨横长典型记仇小人,另外他额头泛黑,近日怕是做了什么孽。 衙差眼力尖,看到帝归澜眺望而来视线,对着云染就是一阵呵斥: “看什么看,还不快些走,你难道还想让王爷跟大人来请你不成。”云染并没有吱声,视线掠过衙门大院堆砌在角落的红砖,不急。 想到之前四件套,云染思绪颇多,按照原身记忆来看,她身处的这片大陆也是北宋时期,只不过跟历史上的北宋明显对不上。 她现在身处的北宋对待男性死刑犯用的一律是腰斩, 对于女犯人则要体面了一些,像方才那些刑具,自刎、毒药、吞金、白绫跟历史上北宋哪里沾边了,想来她是穿到架空朝代了! 陆灼站在义庄门槛,察觉身后未有动静,转身看去,俊美脸庞带着恹色,催促道:“不是要看逝者,怎还愣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