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念一想，她这通电话打过去，万一把司霖莘气得出了车祸怎么办？路呦呦可不想自己赌输了。原本安定的心，跟着狂风暴雨洗礼中的树木摇摆起来。最后电话拨出去了，正忙。路呦呦才意识到自己特么的想多了，她怎么就忘了早被司霖莘拉黑的事情？肯定是刚才跟司霖莘面对面吵架吵得智商都下降了。路呦呦带着泄愤的意思，又回拨了一次，她可能是在黑夜里等电等得太无聊了，毕竟上网费流量……路呦呦听到沉郁的男声响起的时候，还毛骨悚然得回头看了看，最后才发现声音是从手机里出来的，明明应该永远处于忙碌状态无法接通的电话，竟然接通了，通话时间正在一秒一秒得增加。这个人什么时候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的……拖她出来鞭尸吗？路呦呦觉得自己在司霖莘那里已经大概肯定就是个死人，死得透透的那种，没想到现在还能诈尸。路呦呦瞪着手机屏幕，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司霖莘也不挂断又是怎么一回事？路呦呦又担心，司霖莘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路呦呦咳嗽一声，“那个，不是把我电话拉黑了吗？”
怎么我还打得进来？怎么又把我从黑名单里面放出来了？觉得内疚了？这些念头一一从路呦呦的脑海里面闪过。司霖莘声音冷漠依旧，不过好歹还是回复了路呦呦，“我什么时候拉黑你？”
“就上次啊！我打你无数个电话都没接通！你都在忙！”
“无数个？”
司霖莘发出一声冷笑。好吧……其实也不是无数个，也就是五个而已。隔着手机，明明看不见她的表情，司霖莘还是能精准得嘲讽，“不过五个电话没接，你就觉得我拉黑你了？”
司霖莘没想到自己在路呦呦的心里这么小气，她心里没他就算了，还把他想得这么差劲？克制着火气，也有可能是今天的火已经发的够多了，司霖莘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声音也跟着情绪低下去，“我那是在跟人打电话。”
跟喻安安吗？路呦呦忍不住这么想。司霖莘：“是公司里有急事需要我处理。刚才也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路呦呦不得不相信，加上刚才赵甜对她一顿怼，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抠门，只打了五个电话，几分钟的时间都等不了，就别人所有的联系都给拉黑了，好绝情、好冲动！路呦呦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司霖莘那边安静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路呦呦听到风雨的声音，想起来自己这一通电话的目的，“那个，你回到家了吗？”
说话时是在故作淡定。但是关心也是真的关心，生气确实也还在生气，所以才会这样别扭，最后听上去温情不足、冷淡有余。司霖莘脚下微顿，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以前路呦呦似乎也有给他这样打过电话，但那个时候他的回应是，你不用等我，自己睡自己的。硬邦邦的回答，还带着不耐烦，不喜欢她的粘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霖莘就再也没有接到过路呦呦的电话，即便是回家得再晚。很遥远的记忆突然间在这个原本糟糕至极的夜晚里击中了他的心房。司霖莘忽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思绪也被搅动得非常混乱，雨水从头顶上浇下来，很快将人打湿。“喂，你怎么不说话啊？司霖莘？司霖莘！”
路呦呦的声音一下子慌乱了，再也无法维持高冷的装逼气场。“我到了。”
眼前的房子没有一丝灯火，更没有烟火气息，从前路呦呦住着的时候，还能叫家，现在只能叫一处房子而已。其实挺诡异的，明明刚才吵架吵得天翻地覆，都是一副老死不会往来的架势，可是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又心平气和非常和谐得打起了电话。司霖莘身上觉得冷，可心里却感觉不到。他抬脚上了楼梯，然后按下密码锁。路呦呦这边自然也听到了，心里也跟着放下来，“那我挂了。”
司霖莘没说话。路呦呦忽然想起刚才他们吵架的情形，司霖莘那句我让你走了吗简直是霸道总裁附体，他现在没说可以挂电话，她是不是也不可以挂电话？习惯真是可怕，路呦呦的勇气大概在刚才面对面吵架里面都给用完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她一个人坐在没有电的世界里有些害怕。“路呦呦，你误解了一件事。”
冷静下来，司霖莘觉得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我不觉得那是一件便宜事。”
路呦呦脸颊又开始发热。赵甜说得没错，她就是自卑，所以嘴上特别无所谓，用非常恶劣的话反驳，越是恶毒，其实心里越虚。说什么针不针的，哪儿有人那么高兴被打针，打完针还觉得特高兴？司霖莘的主动解释，让路呦呦心里舒服了很多。她咬住了自己的拳头，蜷缩在黑暗里，风雨声都奇迹般消失了，只剩下远处还有电的城市影影绰绰。“我认为那很重要。”
司霖莘捏了捏太阳穴，“我也是到今天才发现我对你做了什么。”
别说了……路呦呦的呼吸有些不畅了，她有想哭的冲动，这是在对她道歉吗？她其实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吃亏了，相反的，她还觉得很圆满，所以她才会在提离婚的时候那么积极。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不错啊，路呦呦自我安慰。“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幸福。”
司霖莘陷入了深深的疲倦当中，这样的争吵，消耗了太多，他也不想两个人在分开之后将从前的美好回忆全部都狠狠撕碎。不过，以前有美好回忆吗？司霖莘不愿意去回想，他无法骗自己，路呦呦的心里住着的，全是林深，也就是已经死掉的池临云。“好。”
路呦呦挂断了电话。这些话都不是她想听的。黑暗里，路呦呦嘴角浮起透着苦涩的笑。她在期待什么呢？在期待他说爱她吗？还是想想赵甜的一年工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