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
萧彻冷笑出声来，“皇宫大内，在太后的寿宴上竟然能发生这等事！若是就此姑息，只怕改日里被埋在御花园里的就是朕了吧？！”
在皇宫大内里杀人，事情还闹到了太后的寿宴上，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在挑衅他这个一国之君！云锡低垂着眼，平日里秀丽清俊至极的一张脸上，也满是慎重之色，“此事乃是微臣之责，微臣愿请命彻查此事，严惩凶手。”
萧彻眸光阴鸷到可怕，听到云锡的话之后，先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说道：“若此事查不出个因由结果来，这大内侍卫统领便不用你做了！”
“是，微臣领命。”
见云锡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言不语，萧彻这才算是稍稍消了一些怒气，“你起来吧。”
“是，多谢陛下。”
云锡站起身来，依旧低垂着眉眼站在那里。他一向是个温吞性子，但是做事却是利落的，将事情交给云锡，萧彻也是放心的。萧彻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口说道：“朕记得……楚贵妃身边的贴身嬷嬷是知道些医术的，往年楚贵妃身上有哪里不舒坦，一向是她贴身的人照料的。”
说完这句话，萧彻看向云锡，突然又怒起来，“说话！”
明明是资质出众的天纵之才，却偏偏生就这副温吞懒散的样子，揉不圆又拽不长，看着便让人恨得牙痒痒！“陛下……”云锡有些无奈，但还是拱手说道：“回禀陛下，微臣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你说什么？！”
云锡缓缓的说道：“微臣既不知道楚贵妃娘娘身边的嬷嬷知不知医术，更不知道那宫女是得罪了什么人才遭了杀身之祸，自然不敢妄言。”
此话一出，萧彻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许，淡声说道：“你说的也是，她那样的性子，若是想要处置一个宫女，随便寻个由头便打杀了，何必要偷偷摸摸的杀了丢在御花园里……”说到这里，萧彻稍稍的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说道：“那个宫女的身份，查到了么？”
云锡说道：“查到了，是绣房的绣女，名叫知晴，尚宫局那边查到，这个绣女已经失踪了时近半月了，与仵作那边的消息也能对的上。”
“绣房的绣女？”
“是。”
云锡说道：“微臣查过了，那绣女在绣房中已经有许多年了，与各宫都没有牵扯，唯有……”说到这里，云锡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一时之间没有开口说话。萧彻不耐烦的说道：“什么？”
云锡迟疑的说道：“一个月前，绣房中有一个绣女因着偷窃给太后娘娘绣制万寿图的金线被打杀了，时隔几日之后才找出真正偷窃金线之人，那绣女在暴露之后，似乎是说起背后挑拨之人是那知晴，只不过那绣女已然是死了。”
“如此说来，只是宫女之间的纠葛？”
“微臣不知。”
“行了。”
萧彻知道他为人谨慎，听到与各宫都没有什么瓜葛之后，才有些不耐的说道：“此事你去查清楚了，查出凶手来，问明白，若是没什么内情在里头，便直接打杀了，不必来回朕。”
云锡略一颔首，“是，微臣知道了。”
“还有……”云锡正要离开，萧彻却突然再次开口。闻言，云锡立马顿住脚步，恭敬的问道：“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萧彻张了张嘴，想要让云锡多劝劝皇后，但是在想了想之后，却是终究没有说出来。“罢了，没事了，你去吧。”
见他如此，云锡也不多问，恭恭敬敬地摆手说道：“是。”
绣房之中，陆长离垂头绣着帕子，旁边的绣女都在压低了声音议论着这次宫宴上的事。或许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现如今宫里什么样的传言都有，荒谬一些的甚至还有人在说太后娘娘早些年所犯罪孽太重，上天这才降下了警示……不出意外的，陆长离再次被殷嬷嬷叫了出去。“嬷嬷有事吩咐？”
陆长离淡淡的看着殷嬷嬷。殷嬷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双浑浊的眼睛透着精光看着陆长离，声音阴沉的问道：“我再问你一遍，知晴的死，是不是你做的？”
“嬷嬷说什么呢……”陆长离不甚在意的下意识回道。殷嬷嬷见她还不承认，闭了闭眼睛说道：“我记得清楚，知晴失踪的前一天夜里，你是半夜才回的，此事若不是你做的，我想不出其他人来。”
说完，殷嬷嬷便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陆长离。而陆长离对上殷嬷嬷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凝固。“是！是我做的又怎样？！”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长离骤然说了出来。陆长离眸子里洇着血，脊背挺直仿佛随时都能崩断一般，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老天爷不收她，我来收！这世上若是连知晴那样的人都配活着，公道何在？！”
说话的时候，陆长离的嗓音有些喑哑，眼神也像是疯癫了一般。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总有人将无辜之人的性命视若草芥！既然她没有本事让知晴伏法，那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给死去的秀蕊一个公道。是她杀的又如何？知晴本就是该死之人！死不足惜！“你……你……”听了陆长离的话，殷嬷嬷被气得不轻，一阵头晕眼花之下整个人都晃动了一下。陆长离连忙扶住殷嬷嬷，但是却又被殷嬷嬷一把甩开。“嬷嬷……”陆长离担忧的叫道。殷嬷嬷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显而易见的怒气来，“陆长离，我是管不了你了，为这次是惊扰了太后，你若是被人查出来，只怕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这宫里容不得你，你就此出宫去吧！”
如果说在从前的时候殷嬷嬷还心存侥幸的话，此时见陆长离如此心狠手辣但大包天，她便知道了，陆长离进宫来，怕是从未想过要活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