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见她出口便敢妄议陛下的名讳,在陛下出口说了要杖毙的时候,竟然还能够绝处逢生,足以见她并非是个简单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对上陆长离那双黑沉的眼眸时,他却是都禁不住心尖发颤,总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陆长离低声笑着说道:“奴婢出身卑贱,怕是公子觉得奴婢不配得这么个名字……其实奴婢自个儿也觉得不配,只是亡母在生奴婢时便亡故了,怕奴婢命薄,因此特意便取了一个贵名镇一镇。若是公子觉得奴婢不配,随意叫个什么名字都好。”
闻言,云锡却是深深的看了陆长离的脸,过了好些时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问道:“你祖籍何处?”
话音一落,陆长离眉眼当即便是一深,隐隐的深吸一口气,才重新扯开了一抹笑颜说道:“回公子的话,奴婢祖籍在江南云州,家里是做绸缎生意的,若是公子去过江南的话应当是听说过的。”
其实她陆家的绸缎绣品在江南真的很出名,只不过是到了京城这样的地界,才显得不值一提罢了。“你……”云锡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当即就白了一寸,冷白的指尖隐隐颤抖起来,“你父亲……你父亲……”陆长离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承蒙公子问,奴婢家父陆德康,不过是一介贾人,不足挂齿。”
“陆德康?!”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云锡的脸色才算是彻底的变了,“你是陆家的?你……你怎么会……”陆长离眨了眨眼睛,面上像是不解的说道:“公子是想问什么?问奴婢为何进宫么?”
云锡唇角颤抖着,一时之间竟是没有说出话来。“奴婢家里遭了难了,奴婢孤身一介女子,又是个向来无用的,家里带的产业也保不住,活不下去了才只得进宫来做绣女的。”
陆长离叹了口气,面上有些哀伤,但若是云锡仔细看的话,便会发觉她眼中刻进了骨子里的冷意。顿了顿,陆长离继续说道:“说起来,奴婢的大哥曾经也在宫中做过侍卫,不过公子是大内侍卫统领,又是高门显贵出身,想必也是不识得奴婢大哥的。”
“你是陆长宁的妹妹?”
云锡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一般,一双一向慵懒散漫的眼睛里也全无了往日的随心,说完一句之后又重复道:“你竟然是陆长宁的妹妹!”
他从最开始见陆长离的时候,便只觉得这人生的眼熟,直到现在他才算是想起来,他哪里是觉得陆长离眼熟,分明就是陆长离和陆长宁生的有五分相似!听闻云锡的话,陆长离像是有些惊喜,“原来公子是知道奴婢大哥的啊?”
云锡眼眸之中有些惊惧的问道:“你刚刚……刚刚说你家里遭了难?怎么回事?”
陆长离脸上的笑意消散了许多,整张脸像是僵住了一样,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的转化为了悲色,眼眶也红了一圈儿,“是奴婢阖家命数不好,今年三月份,大哥的尸首被送回了家里,说是病故的。奴婢家里就只有大哥一个男丁,阖族上下都指望着呢,谁知道出了这等的事。为大哥出殡的那日,碰巧家里就着了大火,阖族上下除了奴婢躲进了地窖里逃过一劫之外,所有人……全都被烧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陆长离的语气之中是带着些讽刺的,但是此时云锡却并没有听出来,只是听着一把大火便烧光了陆家阖族。江南陆家虽说是商户之家,但是家大业大,家里宅院足有百亩。这样大的宅院,怎么可能一朝着起火来便烧死了所有人?若是听不出这样的事情里有古怪,云锡便罔活了这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