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晓天去查名单上的人。我和孟一凡回了门店。今天店里来了一个“贵客”。我和孟一凡根本想不到,他竟然会找到我们店里来。当他走进店里的时候,我和孟一凡甚至都拿出了手机,准备给宋晓天打电话了。“杜总,你要赶尽杀绝吗?”
孟一凡脸色很难看:“其实你不用赶尽杀绝,我的店已经快倒闭了。”
“你要对付,就对付我和陈墨,别连累我店里的其他人。”
来的人,正是杜如海。他额头上缠了一块纱布,估计是那晚在会所受的伤。孟一凡已经把谢鹏他们支了出去,此时店里就剩我们三个人。杜如海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看得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良久,他忽然笑了起来:“我旗下资产,可抵万家你们的店,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孟一凡:“杜总真有雅兴,特意跑来炫富,我们是穷逼,对亿万资产没有概念,也没见过。”
杜如海笑道:“我可以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见识一下。”
他这话,我越听越不对劲。他想要我们做什么?“杜总,你直说吧,你来我们这里,想干什么?”
孟一凡直接问道。“跟你们做笔交易。”
杜如海也不再绕弯,点燃一支雪茄,高高在上地说:“我知道你们店摊上了官司,快做不下去了,但我杜某人让它活,它就能活,我让它明天成为行业里的明日之星,其他品牌,都得叫你们一声哥。”
这话很嚣张。但我们知道,他没吹牛。“另外我已经查出来了,害死方曼的人是谁,我有证据证明是他买通那个肇事司机,撞死了方曼。”
杜如海微笑道:“这两样筹码,够不够分量?”
说实话,够分量,哪一个都足够有分量。谁不喜欢钱,更别说我们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害死方曼的人到底是谁。但孟一凡没有一丝犹豫,断然摇头:“对不起,我们命贱,攀不起您的高枝,怕有钱拿没命花。”
我忙拉住他,内心有些好奇,问杜如海:“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不明白我们能为你创造什么价值。”
“你们还真能。”
杜如海坐直了身体,认真道:“告诉我她在哪?”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在问什么。但我还是装傻充愣:“你问谁?”
他说:“杜雨薇。”
我摇头:“你问错人了,我不知道她在哪。”
“你在撒谎。”
杜如海起身走到我跟前,把鼻子凑了过来,闻我身上的味道。我心里暗骂这死变态,要不是不敢跟他动手,我非捶死这老东西。“你身上有她的味道,你跟她接触过。”
杜如海死死盯着我:“就算你不知道她在哪,你告诉我一些线索,我的筹码仍然对你们有效。”
他对杜雨薇的一往情深,可谓是令人发指。我还是摇头:“你太高看我们了,我们落到这步田地,就是因为被她缠上,我身上有她的味道,不是很正常。”
“杜老板,你这么有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少做点孽吧。”
他意味深长道:“自从你们有了玉娇那丫头帮忙后,就越来越嚣张了,以为有鬼保护,我就拿你们没办法吗?”
我心脏狂跳起来。玉娇,就是李秀梅以前的名字。“你承认你是吕正先了?”
“我承认了,又如何,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杜如海冷笑起来:“我就算站在法庭上承认,哪条法律写了夺舍别人要被判几年?”
“我明天就回吕家沟探望我吕家的亲人,你们又能做什么?”
我哑口无言,只能任由他嚣张。说完,他拍了拍孟一凡的肩膀:“改行吧,小朋友。”
扔下两句狠话,他走了。孟一凡看着我:“他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我们悲剧了……”……当晚。我们和宋晓天约在烧烤摊。他先到,竟点了一箱啤酒。我以为他是被警队开除,所以心情不好,想借酒消愁。但似乎不是。“天哥,查到什么没,那名单上的人谁取过钱?”
孟一凡问。宋晓天摇头:“没人取过钱。”
我傻了。名单上的人可都是我仔细筛查出来的,是最有嫌疑的人。“难道那一万块钱不是现取的?”
没查到谁取过钱,也不能排除名单上的人的嫌疑。宋晓天笑了笑:“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查到的,别急,早晚会查到。”
“今天我们不谈这些,就喝酒,谈谈人生,谈谈未来。”
我笑道:“我的人生就像一条咸鱼,有啥可谈的,天哥,你要是心里不痛快,那咱喝酒就是。”
宋晓天叹了口气:“是,被开除,我心里确实不好受,被一帮混蛋开除,我就像被人拿屎砸了一样,但就像我爸说的,人生,就是经历,我们以为眼下就是惨,其实未来还会更惨,所以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
“你们也一样,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但未来可能更难,甚至可能有你们更接受不了的事情发生,还是希望,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能勇敢面对。”
宋晓天说得我和孟一凡都有些紧张了,他这语气,就好像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天哥,你不会要死了吧……”我问道。“呵呵,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他甩甩头,竟没骂我:“算了,喝酒。”
这一晚,我们仨喝得天昏地暗,喝了近两箱酒。本来我和孟一凡因为应酬,时常要喝酒,已经不爱喝了,可今晚喝得却也痛快。孟一凡和他女友吵架了,不想回家。宋晓天暂时也没去处。于是我们仨勾肩搭背地又回了我的出租屋。他俩睡卧室,我睡客厅。今晚喝得很是醉,我要是喝醉了,尿都憋不醒我。可半夜不知是几点,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就好像水管里的水,滴在了水桶似的,一直环绕在我耳边,生生把我给吵醒了过来。我睁开眼,一个人就站在我面前,正低头望着我。他脸色白得有些发灰,发丝上的水珠,正滴答滴答地滴在地板上。我和他四目相对许久,才认出这人,正是早已死去的王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