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老头以为秦家是叫秦蜜蜜回去帮忙的,完全想不到人家两口子只是回去吃顿饭而已。张素娥搓了搓满是茧子的手犹豫的说:“应该没有吧,我看到他们的时候,老五媳妇心情还挺不错的。”
要是秦家真的发生什么事,秦蜜蜜那丫头肯定不会是那样轻松的表情。韩老头面对大队长很不好意思,虽然脸上的皱纹多了些,但是眼里却是明晃晃的笑意:“队长,你看这事情搞得,要不,等他们回来了,我让他们去找你?”
心里却在想着,等那两人回来了,他可得好好把那份报纸珍藏起来。大队长觉得,这分家了,看来关系也跟着疏远了好像,来年儿子去岳家都不清楚是干嘛呢,而且,今天见到那两口子是不可能了。“不了,估计他们回来就天黑了,看看这风刮的,晚上说不定下雨呢,这事情就明天再说吧,你们也别想多了,小两口忙,还没顾得上跟家里说这都是正常的,等他们回来就好好问问,就这,我先回去了。”
要说上报纸这件事情,秦蜜蜜和韩昊主要是觉得分家了,而且大家确实比以前交流少了很多,人家没有主动问起,他们也没法上赶着和人说啊,会被人以为是炫耀呢。再说了,反正迟早都会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没区别的。大队长走了之后,一家子就开始讨论起来,韩老五这是怎么上了报纸的,按理说这秦蜜蜜上过学的,要是写的文章上报纸他们还……能勉强接受。但是韩老五和他们一样,一天学都没上过的病秧子,凭什么就莫名其妙的上了,就连以前韩昊经常看书,他们也以为是装模作样的。但是任他们怎样的抓耳挠腮,羡慕嫉妒,这都是铁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结果。“爹娘,你们放心,老五这没上过学的可以,我们家铁头也肯定没问题的。”
刘大丫一脸的不以为意,她就不信她的宝贝儿子还不如一个没上过学,整天窝在家里的病秧子。“铁头,你说是不是?”
她拉了拉儿子一脸的骄傲,她儿子可是家里唯一上学的呢,肯定会是家里面最出息的。韩铁头正在找张素娥要吃的,他肚子还有点饿呢,自从分家后,总是吃不饱,他就跑过来找他奶奶要吃的,这都成为习惯了。听到他娘叫他,头也不回,跟没听到似的。等着儿子回应的刘大丫有点尴尬:“铁头,娘跟你说话呢。”
林小梅也在思考着是不是要送女儿去读书,她得问问读过书的五弟妹了,她可是个有见识的。韩老头抽了一口烟,面无表情的看着愚蠢的刘大丫,就凭韩铁头拿回来的个位数卷子,他就不抱啥希望,要不是老婆子非要供,他都不想浪费那个钱。“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你们房去吧。”
韩老头不想看到这些糟心的东西,一个个的不回屋,在这唠什么呢,空气都不新鲜了。老大媳妇是个好的,老大性子也老实,就算是没有孙子,他不后悔跟着大房过。其他儿子怎么过,他年纪大了,管不了了,也就老婆子放不下。不过能够看到老五这么出息,他也很欣慰。张素娥一直坐在一边不说话,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也和韩老头回了自个的屋子。“老头子,你说老五是不是还在怪我们,所以才不说的?”
张素娥其实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也算是千千万万劳动妇女的缩影。她对韩昊的愧疚是真的,但是对她的爱也是真的,只是那点爱太过微小,她没有办法面对曾经的自己,面对韩昊也是想起来了就关心,想不起来就任其自生自灭,被家里人欺负。但有一点要说,也正是因为她放纵的原因,韩石头才会目中无人,把自己的叔叔都不放在眼里,她心里怎么想的没人知道。韩老头是个男人,有些事情他不是很清楚,只是自以为的了解了全部,所以他能够更坦然的面对自己的儿子。儿子是他们韩家的,儿子的成功也肯定有他的一份军功章,这是父子天性,不可磨灭的。“老五那性格你还不了解,就是你问,他都不一定会说,估计确实是忙,你就别多想了,以前咋样,以后还咋样,对老五多关心下,他那身体——”张素娥心里有点乱,只是“嗯”了一声。韩老头突然想起来,老五好像自从结婚后,就生过一次病,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经常性的小病不断。“要我说老五的这个媳妇,我以前对她是没啥好感,但是现在想起来,她做的还不错,至少,把老五照顾的很好。”
韩老头就在那里欢喜的不行,化身话痨。“你说说,我儿子咋就这么聪明呢。“我以前看着他就知道会有出息,可是家里没钱供他上学,他那身体也不允许,没想到现在自学成才了。”
“不愧是我儿子,等他回来我得好好的问问,看看报纸有没有多余的,得去给祖宗们烧一章,要不,让那小子也给祖宗们去磕个头?”
“我想想,果然结了婚的男人就是靠谱了,我得多鼓励鼓励他,说不定还有上报纸的机会呢。”
“那样,就算老五没有上过学,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知识分子了。”
韩老头语无伦次的说着,畅想着未来。张素娥默默的听着老头子的话,内心难受,老五今天连招呼都没有和她打,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熟悉的陌生人没啥两样,就是回话也是那个儿媳妇说的。可是,她也没办法啊,一边是四个正常的儿子,一边是一个病弱的儿子,孰轻孰重,她一目了然。况且铁头是韩家的大孙子啊,是要支起门户的,她偏心点都是很正常的啊,一个做叔叔的怎么能跟小侄子计较呢。老头子说的儿媳妇,哼,她之前是觉得她好,费尽心思的娶了个好儿媳妇,可是现在看来,这就是个搅家精。要不是她,他们家好好的,怎么会出这么多事情,几十年都生活在一起,秦蜜蜜嫁进来后,没几天就四分五裂了。她心里嘀咕着老儿媳妇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