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这最后一户话说得,满都是焦急的意思,赵飞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本心他是不想去的。以他现在的情报能力,外省很多事情才发生他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各处武将的议论,他又如何不知?看来老师对此事真是动了心思,不然他也不会邀我去看……还是不要回了他老人家的面子为好。赵飞扬跟着程大人来到内阁,这边早有人员将各地奏折整理好,分门别类,赵飞扬看到其中关于军制改革类的折子,至少也有三筐。“老师,那些折子都在这?”
“还有很多,我都给打回去了,这些是比较重要的。”
说着,程大人从中挑出一本庆安将军杨巩的奏折来。“杨帆这个人,我不说你也知道,那是你岳父的老部下爱了,十五岁入伍,跟着你老岳父南征北战二十多年,当初还做过你父亲的手下,瞧瞧他这上面怎么写的,说你是为了自己集权而无端抢夺他人权柄,这个帽子可不小啊。”
程大人说得直叹气,“这几筐奏折大部分都是你父亲和你岳父的部下,还有一些和皇族有关系的武将提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支持你。”
“他们当然不会支持我了。”
赵飞扬瞧着杨巩的折子,笑了,有几分不屑,“老师,我这行为等于断送了他们奢靡生活的路,这群家伙不咬我才怪。”
“所以,你不会打算从这些人下手吧?”
程大人非常担心,“他们都是有根基的人,而且本很和你家里面牵扯太深啊。”
“无妨,老师这些人我会处置的,可以把折子送到国尉府吗?”
“你说什么?”
程正允被他说得一怔,尤其是看到赵飞扬脸上那一抹决绝后,更是心往下沉,对于这个最出息的学生,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这副模样只代表一件事——他要杀人!“飞扬,我知道你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程大人犹豫了一会,轻轻把茶杯放在一旁,郑重其事地看着他,“老夫也是支持你的,为了国家,当然要做一些牺牲和不好的事情,可你还是要照顾一下情面两个字。”
“老师。您的好意。飞扬当然知道。可是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飞扬忽然变得严肃了很多,程正允看着他,目光闪烁了半天,这才点点头,“当然。”
嘴角轻佻,赵飞扬道:“老师您所担心的这一切。其实学生都考虑到了,所以在心里我已经决定,这一次的事情不管是谁,只要闹事,我都绝不轻饶!快刀乱麻,短痛好过长痛。”
“……明白了。”
程大人虽然脸上带着欣慰的微笑,可心里却觉得自己十分多余,为什么要来和他说起这件事呢?显然眼前这位自己的学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孩子了,自己说得再多,不见得会影响到他什么,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让他觉得自己这个老师特别便宜。言少语重,言多语失的道理,自己怎么就忘了?暗道自己糊涂的同时,程正允对赵飞扬道:“飞扬你说得一点不错。老夫之所以啰嗦,还是怕你心里什么负担,没想到你比老夫看得更开。这样最好!”
“让老师费心了。”
赵飞扬说着,站起身来,冲门外叶听之唤:“来,叫几个人把这些奏折都送到国尉府,再让林意深到国尉府等我!”
“是。”
国尉府!作为当下国家最高军事权力机构,其间事务之多,绝不是几个人可以完成的,所以国尉府不是一个空头衙门。自赵飞扬之下,还设有左右二司,左司负责军务,正部堂官就是项骁和罗通两个,属于特例并列。但是他二人却很少参与日常工作,大部分都是副职堂官公输磊负责。右司则归属于正职龙湘、副职黄触机两人主要负责,这三个人都是赵飞扬从百千官员中挑选出来的。精明能干不说,最重要的是和他赵家、苏家都扯不上任何关系,这也算是他对皇帝的一种表态吧。因为要押送那些折子,所以叶听之比赵飞扬先一步回到国尉府,等到赵飞扬回来的时候这三名官员加上林意深,正坐在一处,面前摆放着的就是刚刚取回来的那些奏折。“呦,你们大家都商量起来了。”
赵飞扬说着,迈步走进正堂,四人赶紧起身,“参见王爷!”
“快坐。”
落座以后,叶听之为他送上温茶,啧了两口,赵飞扬道:“既然你们把这些折子都看过,那就说说,有什么看法。”
“王爷,这事情不好办。”
黄触机三十多岁,长相粗犷,乍一看根本不像是文人,不过看得时间长了,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有内秀的人。他这边一张嘴,就让赵飞扬皱起了眉头,“反对的人太多了,而且您看了吗,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有根基、有势力的人,想要把他们拿下……徐徐图之尚可,直接动手,成功性不大。”
“龙湘,你说呢?”
相比于黄触机,龙湘简直就俊美得不行,大概二十四五岁,身材修长高挑,儒气非常,而且还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意思,虽然穿着官服,可腰间总是陪着一枚精巧雕琢的白玉剑形佩,长长的银灰色流苏看起来特别招人。尤其是他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净光闪烁,宛若夜中启明。“王爷,黄大人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对于这些人,徐图也不是办法,其中拥兵自重者极多,只要防备他们实质联手,事情就好办,反之……只怕连王爷都无法应对,到时会再度刀枪相向。”
龙湘说着,轻叹一声,“反正这是一个辩证关系,他们据朝廷赋予之权为己用,王爷则要把他们饭碗中的肉拿回来,送还朝廷,双方矛盾,不可化解。”
“还有一件事。”
一旁的林意深,在此刻开口,从怀里掏出一份上给兵部的卷宗来,“王爷,这是兵部今天早上接到的,庆安将军杨巩的递送的卷宗,上面只有四个字——老子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