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明显的心不在焉。去公司的路上,沈彻想跟她说话,喊了她几句都好像没有听到,一直盯着手机看。他又看了眼宴辞暮,后者神色冷淡,却是朝他摇了摇头。她就像个机器一样,车停了,就跟着他们下车,他们走,她也走。进了电梯,一群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电梯停下来,保镖开始往外走,尔尔也跟着往外走。宴辞暮见状,眉头微皱。其他人看了看不在状态的尔尔,又看了看宴辞暮,对视一眼,忽然眼疾手快地一人摁住电梯开关键,其他人把尔尔往电梯里推。尔尔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惊了一下:“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眼里是真的透出了惊恐,下意识抓住了宴辞暮的手。宴辞暮神色一怔。沈彻朝外面几人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对尔尔说道:“三少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让你随时跟在他身边。”
尔尔还没反应过来,沈彻又说:“你看就昨天一次没有跟在三少身边,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有的时候还是要信一点玄学的。”
尔尔后知后觉:“……”她顿时哭笑不得。“好吧,刚才吓我一跳,还以为出事了。”
“有你在,怎么会出事呢?”
沈彻说完,在宴辞暮后面偷偷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也给点反应。宴辞暮低眸看着尔尔还抓着自己的手,随即移开视线,转向相反的方向,努力压平要翘起的嘴角,很敷衍地:“哦。”
沈彻恨不得在背后给他一拳。哦什么哦?你长嘴是为了哦的?给他助攻都不要,真是气死人了。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外面和往常一样站了一排秘书。秘书们本来非常严肃正经地开始汇报工作了。但一抬头,纷纷看到电梯里手牵着手的两个人。沈彻被他们自动忽略了。然后一瞬间都哑火,眼睛瞪大。宴辞暮眉头一拧,他们感受到了冷意和杀意,立刻回过神来,声音继续。沈彻在后面推了下两人:“赶紧出去了。”
宴辞暮这才迈开步子。尔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宴辞暮脚步不停,面容冷肃,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掌心有多空落落。尔尔落在最后面,等秘书们汇报完工作才上前跟着他一起进了办公室。秘书们憋了好一会儿,门一关就把沈彻给围住了。“他们今天就和好了?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是因为昨天那件事才和好的吧?尔尔被骂得那么惨,晏总肯定心疼死了。”
“说的也是,在这个面前,吵架算什么啊,当然是要赶紧安慰她呀。”
……沈彻听着他们的话心想,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就好了。可惜没一个正确的。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互相喜欢对方,是一对小情侣,可惜偏偏不是。宴辞暮也许心疼,但尔尔不知道他心疼啊。而且好像也没有安慰……他悲伤地捏了捏眉心,觉得他为他们的爱情付出得比他们本人都多。可惜两个人都眼瞎耳聋的,就是看不到对方的情意。真想撒手再也不管他们了。尔尔进了办公室后,没让宴辞暮说,直接进了休息室。宴辞暮看着她的背影本来想说点什么的,见状,也立刻闭嘴了。他坐在椅子上,摁了下电脑开关,然后像是不太甘心般,转头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了里面的人不会打开后,忽然气闷地用力把鼠标拍在垫子上。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但就是控制不住。尔尔进了休息室,盯着手机看了许久,终于振动起来。她看到来电显示,做了下心理建设,接听:“妈妈。”
那边传来余雯略显疲惫的声音:“我已经下飞机了,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我太累了,先睡一觉。”
尔尔应了一声,说:“那你到酒店后把定位发给我,我下班后去找你。”
“不用。”
余雯说:“机场离你那儿要一个多小时,我休息够了就退房到你这边来,你帮我看看你附近的酒店。”
尔尔闻言,愣了一下:“妈妈,你要待很久吗?”
“不希望妈妈留在这儿?”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
尔尔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待的时间长,就去我和夏夏的家吧,我工作包吃包住,没有住家里,夏夏一个人无聊,也回去她爸妈那儿住了,房子没人,如果你要来的话,我现在叫个钟点工去打扫一下。”
余雯轻笑了声,说:“我还是不去你们的小家了,住酒店很方便,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她坚持不去,尔尔也不再多说:“好的,我帮你订酒店。”
顿了下,她小声地问:“妈妈,你回来的事情告诉师父了吗?要不要和师父见一面?”
“我会联系他的,他不忙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叙叙旧。”
“嗯。”
尔尔低低应了声,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余雯也猜到了这一点,率先跟她说了再见。挂了电话后,尔尔看着手机发呆。她和余雯的感情其实有些奇怪。她们是母女,可她还不到三岁就被余雯送到了山上,是师父养大她的。刚去山上的前几年,余雯为了躲避那个人,从来没有联系过她。那是她最想妈妈,最依赖妈妈的年纪。后来慢慢长大,余雯在国外站稳脚跟,有了能力后,就渐渐开始联系师父,跟她聊天培养感情。但过了那个年纪,即便师父每天都在帮她说好话,她不至于因为童年的缺失就恨她,可那几年空白了就是空白了,是怎么做都弥补不回来的。余雯刚开始跟她联系的那两年,她对她就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那是她从小缺失和渴望的妈妈,心里有些希望她跟自己多说说话,对自己好一些,可真面对起来,又发现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她始终做不到跟她快乐的分享生活琐碎,总是拘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