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还是留下来。尔尔怔怔地看着宴辞暮。他会问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即便知道了自己依然记得他,喜欢他,也不会因此而主动赶她走。他不介意这个吗?尔尔这个疑问还没解决,下个疑问就诞生了。她犹豫了一下,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今天就是个突如其来的坦白局,她要是不抓住机会问问清楚,以后可能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她开口:“我记得你很介意身边的人对你有不纯的心思,以前有秘书喜欢你,都会被你开除,之前秦方好喜欢你,你跟她从小一起长大都不会给好脸色,你就、就不会也讨厌我吗?”
宴辞暮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和藏着期盼的眼神,忽然勾唇一笑,嗓音低哑:“你是不一样的。”
你是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这句话像带着回音,在尔尔的脑子里荡了好几圈。她的心也突然跳得飞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她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他不会讨厌她是吗?他还能接受自己喜欢他,并且留在她身边?那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是有机会的?尔尔睁大杏眸直直地盯着他。宴辞暮被她看得想笑。他微微抿唇,说道:“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别老是盯着我了。”
尔尔的双手紧握成拳,声音有些发抖:“你知道我还喜欢你的,如果我想留下来,你真的可以接受吗?”
猝不及防又听到她说喜欢,宴辞暮浑身一震,心跳得厉害,眸光也一瞬变得更加深沉难辨。七年了。她以前说对他一见钟情,便毫不吝啬表达她的喜欢。太过直接和热烈,反而让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当时他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直接的人啊,不会害臊吗?其余说喜欢他的女孩子,都是悄悄给他递情书,或者还没说话脸就红了,声音都不敢大一点。只有她,毫不相同。她像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喜欢。如今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月,他们都误以为对方忘记了,就算记得,也以为对方是故意装忘记,不会想要摊开来说的。可刚一说开,她却好像被打开了一个开关,喜欢他的话又轻而易举地说出了口。这一次,他仍然觉得那么不真实。尔尔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心里“咯噔”了下。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那句话,“喜欢”是脱口而出的。这段时间她虽然没有在宴辞暮本人面前表达过喜欢,可私底下总是和倪知夏口无遮拦。心防一卸,她的本性就关不住了!尔尔迟疑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意思来。宴辞暮忽地一笑。尔尔心跳都仿佛漏了半拍。宴辞暮深邃的眸子望着她,沁出几分柔和的笑意,“久违了。”
尔尔一愣。花了几秒才理解到这三个字的意思。她蓦然也有几分恍惚。似乎是真的久违了。她再也没像七年前一样对他直白而热烈地说过“喜欢”两个字。她藏得太小心了。忽然间,心口有什么东西被移开,让她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不少。尔尔不再害羞,开心地翘起了唇角。“你的这个态度,是不是希望我留下来?”
尔尔眼眸仿佛恢复了以前的光亮,“只要你说让我留下来,我一定不会犹豫。”
七年前她一声不吭就走了,七年后她跟他面对面,能问他一句想不想。宴辞暮深深地看着她,片刻后,薄唇轻启,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让你走。”
尔尔杏眸大睁,心脏狠狠一震。宴辞暮呼出一口气。以前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明白得太晚。后来,即便误会还没有弄清楚,她再次出现的那一刻,他就没想过让她离开了。何况是现在。“我知道了。”
尔尔低声说,脸上的笑容是控制不住地灿烂。佣人把做好的饭菜端了过来,香味四散开来。尔尔和余雯吃饭的时候,因为提到这些不愉快的事,一点胃口都没有,根本没吃多少。现在情绪一放松,闻到食物的香味,肚子就叫了起来。宴辞暮瞥了眼,“没吃饱?”
尔尔理直气壮,“不可以吗?”
宴辞暮点点头,“以你的饭量,这并不意外。”
尔尔:“……”佣人最后上了两副碗筷。尔尔见状,抬眼看向宴辞暮。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给她夹了一道菜放进碗里,唇角带着淡淡笑意:“知道你肯定还能吃得下。”
尔尔多少有些发窘。她给自己找补:“我平时运动量很大,消耗也大,吃得多很正常,吃得少才有问题呢。”
“明白。”
宴辞暮笑道:“我早就习惯了,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尔尔立刻说:“我没有不好意思!”
“好,没有。”
宴辞暮从善如流。不知道为什么,尔尔莫名觉得耳朵有些发烫。就好像觉得他这样顺着自己,也会止不住地心动。她恍惚地意识到,两个人说开以后,她不需要再隐瞒自己的感情后,她的心跳更加不受控制了。之前那些克制和压抑像道枷锁禁锢着她,现在彻底放开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临界点在哪儿。宴辞暮还给她盛了碗饭,“多吃点。”
尔尔顿时买埋头干饭,许久都没有再出声。宴辞暮吃得慢,动作优雅,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她专心干饭的侧脸上,心头软了一片。原来误会解除后,心情是这样的舒畅。晚风很柔,饭菜很香,月亮很圆,星星也一闪一闪的,好像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好。“尔尔。”
宴辞暮忽地出声。被叫的人心脏一颤,茫然地抬起头来,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他轻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要直接告诉我。”
尔尔神色微顿,没有直接点头,也没有拒绝。她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才回答:“我尽量。”
很早以前她就学会,如果不能百分百确定的事情,就不要一口应下来。但她可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到对方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