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说到最后，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宴辞暮被她吼得眼眸一颤，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不少。尔尔顺势把手抽出来，退后了两步。她爱宴辞暮，但并不是爱得没有道德感。相反，她从小在武馆长大，师父对他们的教导，让他们成为了更加理智而界限分明的人。他们可以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的人而不顾一切地努力付出。可一旦越过了一条线，心里那道强烈的界限也能强迫他们止步。宴辞暮和别人在一起，那就是她心里的线。他单身的时候，她可以做一切的努力。一旦不是，即便不甘心她的努力突然付之东流，也绝对不会再继续了。尔尔深呼吸一口气，眼睛不知不觉的红了。“我现在没办法面对你。”
尔尔低声说：“抱歉，我今天请个假。”
她说完，转身便要走，没有想要多说的意思。她真的在这里待不下去了。“站住！”
宴辞暮沉喝一声。尔尔的背影顿住。宴辞暮看着她的身影，“我还什么都没说，尔尔，我希望你能听我说一说。”
尔尔闻言，眼眸闭了闭。所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吗？她像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一样，站着没有动，“好，你说。”
可即便是这样，她心里都有很强的负罪感。因为她知道，自己应该走的。走得远远的。可因为他一句话，她就忍不住要留下来。宴辞暮忍不住上前一步，却似乎没有勇气站到她身前去。“我跟江余念订婚的事还没有结果。”
他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下来。尔尔皱了皱眉，唇角带着嘲讽的弧度。“然后呢？现在没结果，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她对宴辞暮不说非常了解，但也知道他的为人，如果不是亲口应了这件事，江余念不会亲自找到这里来说订婚的事，他也无从否认。“尔尔，你听我说，我并不是真心答应。”
“不是真心答应！”
尔尔的语气沉了很多，“可也是答应了。”
她说过，只要答应了，那么原因是什么都没那么重要。如果他是自愿的，她没有办法笑着祝福。如果他是被逼的，她也只能感到难过和遗憾。她长舒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回过头来。“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你要订婚了，不管对方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做了这个决定。”
“宴辞暮，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从来没有接受过我的感情，你没有义务和责任来照顾我的心情，你懂吗？”
“你之前也听到了，我跟江余念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很讨厌她，所以你们订婚的话，我是不会祝福你们的，但我尊重你。”
说到这儿，尔尔自嘲一笑，“我也只能尊重你。”
她根本干涉不了他的选择。“最后，你就当我什么都没对你说过，我会、会努力不再喜欢你。”
这话说出口，尔尔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刺痛了。当初对他一见钟情，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两个月。七年来她都放不下。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做到，她或许就不会回来了。可现在，就算她做不到，说也要这么说。宴辞暮听了她的话，眸光一震，倏地大步上前，握住了她的肩膀。“尔尔，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听不了！”
尔尔仰头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笑，“还有，如果我继续在你身边当你的保镖会让你……困扰的话，我可以主动辞职，欠你的那些钱，我也会还给你。”
“我不许！”
宴辞暮沉声低吼：“谁让你走了？你不许走。”
“尔尔，你听我说，我会解决掉这件事，你一步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别。”
尔尔说：“不要对我承诺什么，我会当真。”
但是现在的道德感却没法让她应下他的承诺。他说一句会解决掉这件事，她就要继续不要脸地跟在他身边吗？在没有解决之前，他就是有主的人，而她明明喜欢他，还追求过他，却要继续跟他寸步不离……她做不到。宴辞暮深深地看着她，沉默了许久，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说道：“好，我不说什么，但是很抱歉，我放不了你离开，你必须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宴辞暮，你不要对我太残忍了。”
尔尔鼻头一酸，“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却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什么，现在你都要订婚了，却一口一个不许我离开，我管不了你的任何决定，你也没权利限制我的想法和自由，你对我要求不了什么。”
尔尔心一狠，厉着声音说道：“管好你自己，不要想着两手抓！”
宴辞暮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剧烈的情绪。她认识他这么久，很少看见他把情绪表露得这么清楚。没想到却在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不心痛是假的。可今天她的心已经很痛了，这点根本算不了什么。宴辞暮似乎很受伤，却又无话可说。因为从江余念说出那句要订婚的话开始，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渣。他深深地呼吸着，用力闭了闭眼。“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总之，我绝对不会放你走。”
他哑声道：“我同意你今天放假，但也只是今天，我希望晚上……明天，明天一定要回来。”
尔尔看了他好几秒，没有应下来，只是说：“你可以放开我了。”
宴辞暮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握得更紧：“尔尔，记住我的话！”
“我听见了。”
尔尔低声说着，声音却显出了几分无力。她只说了这个，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宴辞暮的双手颤抖了一下，终于还是松开了力道。尔尔神色微顿，随即退后。宴辞暮心脏一颤，原来看着她总是退后的样子，心里会这么难受。但是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表达呢？尔尔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门开的时候，听到他在身后说：“明天我会等你。”
声音透着几分颤抖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