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会长的反应有点奇怪。尔尔看着他，也觉得格外的眼熟。刘会长……姓刘，又是会长……尔尔忽地瞪大眼睛，“你是刘……”师兄两个字被她生生咽了回去。毕竟师父已经不认这个徒弟了，在没有得到师父的允许前，她不能再叫师兄。刘会长，刘振，就是她那个已经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兄。刘振看着她，神色一会儿惊喜，一会儿又难过，悲喜交加，很是复杂。“真的是小师妹？”
尔尔点了点头，她来之前就想过会和这个大师兄见面，但是没想到就在这个场合里，一点准备都没有，让她心情也很复杂。她顿了下，低声叫道：“刘会长。”
刘振听到这个称呼，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确实已经不是你们的大师兄了。”
“不过，”他目露欣慰，“一晃二十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三岁都不到，小小的一团，非常可爱，大家都喜欢抱你。”
几岁的时候，尔尔不太记事，很多事情都模糊了。但是她仍然知道大师兄还在的那几年，因为他最年长，所以平日里除了跟纪儒他们疯玩的时候，是大师兄带他们最多。尤其是她在外疯了大半天，一停下来就很累，师父不在的时候，就是大师兄找到他们，一边背着她，手里还要牵一个带他们回去。刘振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些年，他把自己都奉献在了武术协会和世界武术大赛的事业上，至今没有娶妻生子。那些被他看着长大的学员就跟他的孩子一样。但让他最难忘的还是在山上当大弟子的时候，尔尔这群孩子。那段时光也是最让人怀念和最轻松的。他叹了口气，知道现在没有师父的允许，尔尔也不能承认他大师兄的身份，便立刻转移了话题。“真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你居然是和宴总在一起的。”
尔尔和宴辞暮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不得不说，这个世上有些缘分是存在的。”
她和刘振是二十年不见的师兄妹，宴辞暮竟然又是这些年赞助他的人。世界仿佛是一个圆，有些人转一圈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再见。刘振是武术协会的会长，这次的世界武术大赛他是主场，还有很多人要招呼，很多事情要处理，跟他们没办法寒暄太久，很快就被人叫走了。尔尔过了会儿才舒了口气，然后看向宴辞暮，有些嗔怪，“来之前你也没告诉我会见到他。”
宴辞暮笑了笑，“我以为这是不用说的。”
尔尔：“……”这倒是。她最后又叹了口气。“二十年没见了，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二十出头的模样，很年轻，也很爱笑，但是对我们都很好。”
尔尔想到刘振刚才的样子。因为师父，大家除了刚开始会念叨他以外，随着长大，慢慢地跟师父站在一个阵营里，就刻意地把他遗忘了。现在她长大了，大师兄却老了。也许是武术协会的事情太过操劳，四十多岁的男人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看起来和他们的师父好像相差不大了。尔尔蓦然就觉得心酸。长大真的是一个五味杂陈的过程。宴辞暮摸了摸她的脑袋，正想安慰几句，就又有几人上前来攀谈。尔尔朝他笑了笑，“别管我了，我去找个位置坐一下，你忙你的，待会儿要走的时候喊我。”
宴辞暮点了点头，让徐蒙跟着她去，徐诚留下来跟着他就行。等尔尔带着徐蒙走开了，宴辞暮才转身端起酒杯和来人交谈，“抱歉，久等了。”
“哪里的话，宴总难得带女伴出席这种场合，这位小姐不一般啊。”
宴辞暮面带笑意，“是我女朋友，正在考虑结婚的事宜。”
“是吗？那是天大的好事，恭喜恭喜啊。”
“到时一定会去喝喜酒。”
宴辞暮举杯示意，“一定给诸位发请帖。”
尔尔和徐蒙走到不太起眼的地方找个位置坐下。她出门之前吃了早餐，现在不太能吃得下东西。她拿出手机，点开其中一个置顶的对话框，是姜鹤的。对话框里只有她每天发过去的信息，没有一条回复的。她想了想，又发过去一条：“师父，今天是世界武术大赛的开幕式，我和宴辞暮一起来了。”
“你手机还没修好吗？如果上线了看到我的信息就给我回复。”
“或许你也可以看看这个现场直播，没有赶上直播也没关系，都有回放的，不会就找小朋友教你，他们比你聪明多了。”
“还有，我见到大师兄了，他也老了。”
发到这儿，尔尔就没有再发了。她盯着手机看了几分钟，依然没有信息回复，她无声叹了口气，退出了界面。徐蒙看了她一会儿，问：“想不想喝水啊？我去给你拿。”
尔尔摇摇头，“什么都不要，我们坐一会儿，进场的时间也快到了。”
“你坐吧，我站着，保护你。”
尔尔闻言，眉头一挑，“徐蒙，你最近越来越了不起了。”
徐蒙眼睛一亮，“你是在夸我吗？”
尔尔说：“真心地夸你，希望你继续保持这种状态下去，有自信一些，你进步很大，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
徐蒙挺直了胸背，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我的目标是有一天变得像你一样厉害。“尔尔鼓励地点头，“志向非常伟大，你一定会成功。”
徐蒙挠着头傻笑起来。尔尔转了目光，在人群里很快找到宴辞暮。之前在他面前的几个人已经走了，也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又有多少人跟他打过招呼。出了一会儿神，他面前现在的人又走开了。他微微侧身，好像是打算走开了。尔尔也打算起身去找他。但是这个时候，他身后又走来一个人，叫住了他。那是个穿着长裙的女生，身材高挑，头发盘在脑后，看着温柔知性，很有气质，也很好看。宴辞暮回身，对方朝他举杯。他似乎迟疑了一秒，还是礼貌性地与对方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