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程度上，倪知夏和秦方好这么多年一见面就掐架，反而练就了某种奇怪的默契。虽然两人很嫌弃。但尔尔双手捧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还是让两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她们奇怪的默契又形成了，一致对尔尔。“你在京都很火啊，小师妹。”
尔尔：“……”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此刻就轮到她笑不出来，另外两个笑得不怀好意了。她和伯德的比赛视频在网上传了几天，热度虽然在一点点消退，但每次她只要刷到自己的视频，看到弹幕上一大片的“小师妹”，她都快要有PTSD了！“小师妹在京都的舞台上火的，现在全国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号人了。”
尔尔双手合十作求饶状：“拜托拜托，不要再提起了，我真的很羞耻。”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你打败了上一届的白人冠军，就算只是表演赛，不计入正式比赛，但也是为国争光了。”
“为国争光从来都不需要羞耻。”
尔尔无奈：“为国争光不羞耻，我这脸皮羞耻啊，你试试天天睁眼闭眼都是一群人喊你小师妹，我脑袋都大了。”
“大家都是夸奖你。”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脚趾都能抠出一座城堡了。”
“那正好，你们家宴总正好省一栋城堡钱。”
尔尔：“……”这个玩笑并不是那么好笑。“玩笑先不开，我就想问你，你有没有想过正式比赛？”
倪知夏的话让尔尔愣了一下，随后茫然的摇摇头，“我没想那么多。”
当时的表演赛是情况让她一步步走到了台上，她最多就想到了当时让大家看看华国武术的魅力所在，希望能被更多人看到和喜欢。但是正式的比赛尔尔从来没想过，或许是因为下意识觉得，那都是武术协会成员选手的事情，跟她无关吧。秦方好说：“你这次的表演赛反响很大，现在大家都是夸你的，就算觉得你不是正式选手也没关系，因为大家的情绪还在高涨，大部分人都是跟风无脑吹，但如果到了正式的比赛，我们国家的选手接连失利，没有取得好成绩，他们就会再把你架上去，现在的喜欢夸奖就可能大幅度地变成厌恶谩骂，说你明明有击败冠军的本事，为什么不上赛场，说你没有国家荣誉感，说你是个逃兵，任何难听的话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说不出来。”
信息飞速的时代就是这样，网友是一批庞大的生物，真正暴露在视野中后，大概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的。他们疯狂的行为可以把一个人瞬间捧上天，也可以马上把你踩进泥里翻不了身。这一点，上次尔尔几乎被网暴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她抓人贩子的视频在网上小火一把后，网友都在夸。但是一转头，她和明星同了框，一个小小的阴谋论出来，大家都觉得那是真的，瞬间就把你踩成泥。她其实并不害怕这些针对自己的言论，但是她害怕身边亲近的人都被那些人扒出来，然后牵连到他们正常的生活。倪知夏轻声道：“我觉得你之后还是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秦方好道：“回去以后跟阿辞坦白了说，商量一下，他或许会给你好的意见。”
尔尔忧心忡忡地喝了口茶，然后点头，“好。”
这个话题说着说着略显沉重。明明她只是随便做了一件好事，可如果后面没有做更好的事，就好像她之前做的一切都不存在了，甚至成了原罪。她看不懂这个世界，更看不懂人心。之后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个，吃完饭后就带着宴辞暮殷切的嘱咐一起去逛商场买买买。女孩子有时候最容易满足了，心情不好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再喝一杯奶茶，好像什么烦恼都没了。……宴辞暮常吃的那家私房菜馆包厢里，他和陈听寒相对而坐。两人因为尔尔互相认识，又在一次次的事件里建立起了浅薄的交情。但是除了有事，平时又从来没有过问候和联系。都是生意上的人精，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需要寒暄的，有什么事直接开门见山，省去了很多流程。饭菜一上，宴辞暮便直说了。而陈听寒也没有意外地一口答应。宴辞暮一直都觉得很疑惑，“陈先生到底为什么这么帮助我们？”
陈听寒道：“我帮的是姜小姐，但如果能卖宴总一个人情，对我来说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宴辞暮眸光微眯，“陈先生，恕我直言，我始终觉得如果只是尔尔的话，这个理由太单纯了。”
陈听寒神色未变，淡淡道：“宴总放心，我对姜小姐没有任何想法，只是有些事或许她正好能帮上我。”
“或许？”
宴辞暮道，“陈先生是个生意人，会为了一个或许一次次对我们伸出援手？”
“都是举手之劳，相信如果我在国内遇到什么麻烦，宴总也只是挥挥手就能帮我解决。”
宴辞暮道：“那要看是什么程度的事，如果也是我们这样的程度，什么都好办。”
“这就够了。”
宴辞暮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对面，“不知道陈先生需要尔尔帮忙的事，是不是和她的师姐有关？”
话音落，宴辞暮敏锐地发现一向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变化的陈听寒薄唇抿住，眸光发紧，握着筷子的手也僵了一瞬。但是很快他就隐藏起来了，叫人再看不出半点。然而宴辞暮心里已经有数。陈听寒淡淡道：“宴总，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到你能探听我隐私的地步。”
宴辞暮也并不在意，“或许有些东西关于陈先生的隐私，但尔尔是我最在意的人，她始终欠着陈先生的人情，这个人情一天没还清，我心里头就总觉得压了一块石头。”
陈听寒道：“宴总可以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宴辞暮笑得一点都不真心，“我们都是浸淫商场的人，如果有一天需要不择手段的时候，今天的保证都可以不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