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李红旗在大哥脸上看到痛苦和矛盾。“我要是答应晓云，那就是把她害了，我这样一个农民不应该找一个城里工作的姑娘，晓云她一时头脑发热，要和我好，要跟我结婚，可将来她会后悔，会有苦恼，与其以后这样不如一开始就避免。”
“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差点就去见她，但是红旗我不能这样，我不能毁了她。你明白吗？”
吐露心声的李平，一手抓着头皮，把头低下去。那双深邃的眼睛中闪过的挣扎，惹的李红旗几乎落泪。她知道大哥喜欢石晓云，但远远没有体味到这件事给李平带来的痛苦。那天石晓云第二次来村里找他，李平都知道，他在生产队熬了一上午。炎炎烈日下，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暗恨自己不该用这种逃避的方法折磨自己，折磨石晓云，哪怕就跟人家说一句做个了解呢！他丢了锄头跑回家，母亲说石晓云已经走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李平心急如焚的追出村，扬尘的土路上哪里也不见石晓云的影子。他觉得自己不但伤了石晓云的心，甚至还摧毁了他们的友情，身体不听支配一样还在沿着那条没有她的路走，喃喃着：“我对不起你。”
那天之后，他变得比以往更沉默，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如果不是妹妹总缠在这件事上，李平这辈子也不会在提及。李红旗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异常难受：“除非是跟大哥在一起，要不然晓云姐不会幸福。”
“回去吧，”李平今天已经说得够多，这么多天也想的够明白。李红旗却突然说：“大哥是不是要去外地了？”
“你怎么知道？”
李平惊诧。这事昨天村里刚通知他，都还没跟家里说。“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在你走之前，我叫晓云姐再来一次，你必须要见她。”
李红旗不解释，也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知道，上辈子就是大哥忽然去了外省，名义上是替村里去的，后来耽搁了很久，回来之后很快就跟在外地认识的姑娘结了婚。石晓云也嫁人了。衣食无忧却生活的很不幸福。李红旗不知道自己在中间这么搅和对不对，但她想让身边的人都幸福，而且越来越幸福。外出的事是村里定的，李平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但妹妹说要在走之前见一见石晓云，没打答应，但妹妹一定会把人叫过来，李平心里忐忑。这事两天后就出发，家里已经在为李平打包行李。李红旗周末回县里时天色已经不早，第二天借了同学的自行车石晓云所在的工厂。没找到人。周二应该在工厂上班的石晓云竟然请假了。石晓云家还在公社，她在县里一直都是暂住在石文明，也就是她叔叔家。李红旗去过一次，学校没人，她就跑去石文明家找。“晓云去市里学习去了，你找她啥事？”
石晓云的婶婶用眼神上下巡视，并不认得李红旗。怎么会这样？命运注定大哥跟石晓云无缘？李红旗心里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生出难言的苦闷，怀疑这是不是天意了。死了都能重生，李红旗不信自己不能做出改变。“晓云姐在市里那个地方学习？”
她问。“你到底找她啥事？”
石晓云的婶婶觉得这人真是奇怪。能被大婶阻了路吗？李红旗吓唬她是很重要的事，必须马上找到人。回学校把自行车还给同学，李红旗找老师请假被狠批评了一顿，非让她把今天的劳动做完了才准。谁让她最近总是请假来着。有老师压着根本就走不了，干生气没用，李红旗算着明天赶最早那一班车去市里找人，来回一趟怎么也能赶得上大哥那边。第二天就急哄哄的这么办了。市里行政局，石晓云正在跟一起学习的其他人开会，开到中午散会了在大门口遇到了等她的李红旗。“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见到她，石晓云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晓云姐，我就问你一句，是不是想好了要跟我大哥在一起？”
李红旗已经等不及这么问了。还在门口站着，身后来来往往的都是人，说这么隐秘的话，石晓云一下红了脸，把她朝一边拉。却也很认真的点头，神情跟着黯然失色：“我早就想好了，就是……你大哥，他在躲我。”
这就好，心里松口气的李红旗拉着她的手朝马路对面走，边说：“我都知道，我大哥是怕面对你才躲着的，我都跟大哥说好了，约你今天见面；晓云姐，你答应吗？”
用写信的方式告知心意，石晓云是那么的羞怯，把信交出去的那一刻，就满心欢喜的等着，可整整十天了，什么消息都没有，她忍不住一次一次去村里找他，想着抛弃那些没用的羞人心思，要跟他面对面的说清楚。可李平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