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名？”
压抑着兴奋的李红旗恨不得大笑几声，眼睛里全是亮光。村支书的双掌在大腿上拍了好几下。“第一。”
“啊？”
她没幻听吧？李平被妹子吓呆的表情逗笑，说：“是倒数第一，跟考了第一的一样出名，第1名被宣布出来的时候你也被跟着宣扬了一下。”
卧槽！！支书这个玩笑开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李红旗扶额，笑的很难听。村支书也乐：“考了第一的就是你那什么陈同学。”
“陈子昂？”
李红旗又惊喜了，迈着腿从池塘里走出来，就这大哥伸出来的手爬上岸，嗔怪着笑着抱怨：“支书你就别吊着我了，赶紧说说都有谁考上了？有没有我的另一位同学郝家旗？”
“大王寨的是吧？”
村支书对时常来村子里的那几个年轻人有一些了解，砸吧砸吧嘴，“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争气，附近10来个公社里面就出了三个大学生，一个是东会坡的，另外连个就是咱们这边的。你跟郝家旗更不得了，考那可是首都大学。”
“不行，”村支书把还没抽完的烟袋磕灭，“这事儿必须得庆祝一下，村里出钱，好好办一下。”
“不急不急，”李红旗也高兴，“成绩宣布了，通知书也应该跟着一块儿来了吧？哪儿呢？”
“还没有呢，”村支书复有蹲下身，习惯性的把烟袋放在嘴巴里扎咂几下，说，“喜报是有人下来通知的，通知书估计还的去县里取。”
没经验，村支书都把自己说急了，让她收拾一下去县里。“去洗洗，大哥跟你一块儿去，”李平摸了摸妹妹的头发，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爸妈知道了吗？”
“知道，我回去说一声，让他们在家等着。”
赶着牲口车去的县里，招生委员会就设立在文化局，他们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站在牲口车上借助优势在人群里张望。真让她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李红旗摆着手朝人群里叫：“宋老师——”年过四十，宋老师依旧儒雅，文气十足。他也考上了，只不过这个时期教师考上大学之后也只能走教育，但这足够了。他笑着来到牲口车旁，伸出手接了往下跳的李红旗一把。“我真为你，为你们高兴，”宋老师胸前戴着大红花，一则是因为他考上了大学；还有就是他教的班级里出了四个大学生，其中一个是班长，这简直比他也考上大学还要值得骄傲。两张同样兴奋的面孔对望，李红旗退后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宋老师，我们能考上大学少不了您的功劳，”这些话是出自真心的，宋老师是李红旗见过最好的老师。“你们都是好学生，”宋老师赶紧把她扶起来，已经听到周围夸赞他名师出高徒的声音。李平也捉住宋老师的手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搞得宋老师都不好意思了。李红旗微微挑着眉，俏皮一笑：“宋老师还记得咱们打赌的事吗？”
“打赌？”
宋老师不记得了。“就是那次我找您请假……”然后老宋说她这样的考不上大学，李红旗就单方面的跟他打赌，谁输了就请全班同学吃饭。再提起这些话，宋老师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说：“是我输了，我请，明天就召集同学们去我家，咱们好好庆祝。”
李红旗鼓掌，又问：“怎么不见咱们的第一名陈子昂同学？还有郝家旗。他们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宋老师望着她身后微微笑。郝家旗来了。他爸爸陪着一起来的。两个人很赶了一通，额头上都还挂着汗。李红旗跳到前边挡路，迈着方步跟个大老爷似的背抄着手：“这位同志，恭喜你呀。”
能在文科中取得不错的名次，郝家旗流批。他已经听说了，素来矜持这会儿也满脸是笑：“也恭喜这位同志，虽然理科倒数第一。”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中是从没有过的畅意和痛快。文化局大门口有张贴的红色大报，李红旗的名字果然在理科那栏最后一个。能考上就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考了倒数第一，她觉的这更加幸运。站着瞅了半天，别人谈论起第一名的时候她叭叭的替陈子昂吹牛。什么人帅成绩好学霸，张嘴就来。“红旗。”
刘小旺挤进人群里来，丧着个脸。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因为没考上。李红旗拍着他的肩膀安慰：“复读一年，明年接着考呗。我觉的你行。”
“行啥啊，”刘小旺丧的很，知道自己压根不是读书的料，也不提了，转而说：“子昂外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病危，他连夜赶回去了，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嘱咐我让你得知考试成绩以后给他打电话。”
“我说怎么找不到他，”李红旗嘀咕，望着第1名的位置嘟嘟嘴。成绩没有看完就有人的录取通知书相继传出来。整个县城也就二十多个人考上了而已，最后两个等待的人也拿到通知书，等在一旁的郝家旗都忍不住替李红旗着急了。“咱们直接进去，”李平攒着眉心朝文化局大门下走。从传达室，到某位领导的办公室，楼下大院佩戴红花的大学生们都已经蹬上车前往街上接受群众祝贺，李红旗他们一行人还等在办公室里。“这咋回事儿啊？”
村支书坐不住，来回的走动，说，“不行，我得下去看看有没有熟人，那么多人偏偏把咱们撂下算是怎么回事？”
在这么重要的事情面前，没有目的的等在最让人煎熬。隐隐感觉到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李红旗坐在椅子上，垫在腿侧的双手已经发白发青，一个小时前的兴奋和高兴已经荡然无存。李平还安慰说：“肯定是办事的马虎，咱们在等等。”
又是半小时。他们被叫到另一间办公室。“你是李红旗？”
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抬眼朝这边看。脸色不由得不凝重的李红旗，上前一步，沉默的点点头，她没有贸然发问而是等着对方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