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早餐，并不在一起吃，多数是晚餐的时间大家才有机会聚在一起。早上的时间，是懒人的福音。陈子昂离开的时候李红旗还在睡，她下楼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八点多了，满室的阳光，有些刺目，开着电扇还会觉得有些热。“李小姐，”保姆阿姨端着托盘走过来，满脸的笑意，“先生走的时候让我别叫你，我还以为您要在多休息一会儿。”
懒就是懒，李红旗弯弯眼睛笑，问保姆阿姨昨天休息的怎么样。“我大半辈子都在这边生活，休息的蛮好的，”保姆阿姨把托盘上的牛奶递给她，“先生说了，让您多喝一点。”
“没朝里面加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李红旗故作谨慎，还记着昨天陈子昂朝水杯里加土的事。“没有，”保姆阿姨摇头，笑出一口白牙。“我看有，”李红旗嘟囔，尝了口，也没尝出什么古古怪怪的味道，喝了大半杯就喝不下了。知道她胃口坏了，保姆阿姨也不硬逼着她喝，交代说，“我等会儿要出去买菜，小姐你要什么吗？”
“叫我名字，”李红旗说过很多次了，包括洪叔，还是我行我素的喊她‘李小姐’。“不能跟前院那些人似的，不知道个深浅，不像个什么正经东西，”提起来，保姆阿姨就觉得愤怒，气前院的小保姆喊陈子昂名字。在这边，有职称的喊职称，没职称的就先生，小姐的称呼。年纪很小的，才直接叫名字，各家请的用人保姆都是这样，偏偏有些人搞特殊，直呼其名。“一个称呼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李红旗安慰。“您刚来，很多事不知道，”保姆阿姨岔岔不平的住了嘴。小保姆勾‘引人，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她都不愿意说。李红旗来了兴致，要跟她八卦。没有公开的秘密罢了，保姆阿姨刚起了个头，就有人过来找李红旗。不是别人，就是那位直呼这个家里很多人名字的小保姆，小凤儿。长的浓眉大眼儿，喜庆又机灵的模样，穿的依旧是裙装，半高跟，只不过这次换成了碎花裙。“芬姨，这边都收拾好了？”
小凤儿笑吟吟的打招呼。似是而非的哼了下，保姆阿姨问她过来什么事。小凤儿也不在意保姆阿姨的态度，看向李红旗说：“老爷子让我给你传句话，说既然还没结婚，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都是正经人家，就这么住在一起难看，怀上孩子了更不好，让你搬去前院住。”
名不正言不顺。李红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缓慢的笑了。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T恤，长裤，没什么不得体的，李红旗说，“走吧。”
“嗯？你不收拾一下？”
小凤儿眨着美丽的眼睛看她。“不用，”李红旗递给保姆阿姨一个安抚的眼神，先一步朝前院走。最大的孙子都结婚有小孩儿了，可想老爷子已经多大年纪。耳不聋眼不花，倒是越老越凶。李红旗在院外的人工湖找到的老爷子。他正在支杆子钓鱼。“听保姆说您想让我搬去前院住？”
李红旗背抄这手站在旁边，声音不大也不小，态度很和蔼。但是老爷子撇了她一眼，仿佛她说了句废话。“哦，”李红旗点头，“您要是觉得我跟子昂住一起不好的话，那我们就抽个时间把证领了，这样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了。”
这意思就像老爷子怕被人说他们什么，为他们好，才让李红旗搬到前院住。老爷子哼了哼：“你还不配跟子昂结婚。”
他肃穆的脸上除了一脸老态外什么都没有。李红旗蹲下身，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湖面，“您能这么说我还挺高兴。”
说她不配，她还高兴？这种为了引起注意而另辟蹊径的人老爷子这辈子见的多了，眼角都没看她一下。李红旗自己解释：“您老不喜欢我，能明着说出来，我高兴，因为不用假装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我也挺累的。”
老爷子：“……”他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如此直白的人。只听到一声嘲弄的冷哼，李红旗也不在意老爷子怎么想，望着因风起皱的湖面，知道他在听，就自顾自的说，“搬到前院住是不可能搬到前院住了，因为在这里，不喜欢我的人远比喜欢我的多，所以何必互相碍眼呢，您老说是吧？”
“要么搬到前院，要么滚蛋，自己选，”老爷子斜视着她的视线中带上了戏谑。心里却反倒有些欣赏她这样简单明了的性格。让她滚蛋？李红旗一撇嘴：“我滚蛋也是带着您孙子一块儿滚，他比我还不喜欢这栋宅子，这点儿您应该比我清楚。我也不太喜欢，走就走了，就是陈子昂，刚接手新项目，撒手不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气到跳脚。”
她歪头挑着眉，唇角带笑的样子有着狡诈和得意，说出来的话更是让老爷子心里一堵。他不得不承认李红旗说的对。陈子昂就是不喜欢这里，打小就不喜欢，他若是要走，谁拦得住他？十几岁那会儿就拦不住，大好的前程说不要就不要了，想起来都让人捶胸顿足，现在……更拦不住。人好不容易回来，本该十分有出息的孩子，终于回头是岸了，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丫头了？“现在的小姑娘脸皮都这么厚，”老爷子黑着脸说。“哈，”李红旗闷笑。越看她越觉得膈应，但真把人撵走，孙子也一准没了、老爷子心里又堵了一层，鱼也不钓了，站起来走人。“上钩了。”
李红旗望着抖动的鱼漂惊喜，跑到老爷子刚才坐过的位置把拿起鱼竿朝上拽。正闷头不想看见她的老爷子回头瞅了眼，喊着‘放下。’“你会不会钓鱼，不能那么拽。”
“那要怎么拽？”
“往岸上拉，不要挑着拽，”老爷子背抄这手站在旁边中气十足的指挥，“哎，对了，就这么拉。”
望着被李红旗费劲拉上来的鱼，老爷子心里又不爽了。他都在这儿钓一个多小时了，啥也没钓到，这丫头刚来几分钟，就把他的鱼捡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