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
白皙修长，又有力的大手把李红旗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扣上，捏着衣领正了正，又退开点儿看了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陈子昂侧身对着大厅的玻璃照了照自己。坐回去，坐的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总开会，这种姿势他能维持几个小时，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坐不住，还没两分钟，他起身朝甬道内看了看，好看的眉皱着。李红旗就淡定多了，甚至有点儿精神不佳，见他有朝甬道看，皱着眉回来，她笑，“还没轮到我们，前面的人出来咱们就进去呗。”
“嗯。”
他沉着脸坐回去，见李红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风纪扣解开了，不认同的啧了声又给她扣上。“哎呀，”李红旗朝旁边躲，“等会儿照相的时候在扣。”
瞪了她一会儿，陈子昂坐在哪儿不吭声。昨天晚上他就这个状态，把登记结婚的资料整理了好多次，一晚上不睡，折腾的她也不能睡，来到婚姻登记所，更是沉着脸，坐立不安。李红旗半趴在他肩上，给他按肩膀：“别紧张，就是照张相，然后办个证，最多半小时。肩膀太硬了，来，放松。”
说不上有多兴奋，但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格外明显，他放松不了，硬是把李红旗按在腿上把扣子扣上，陈子昂心里才安生了一会儿。“下一对儿可以去照相了。”
距离大厅不远的甬道内，有人拿着文件路过时提醒了一声。陈子昂一下站起来，又想起来，回头牵她的手。进门是大厅，正对着大门的是咨询窗口，来到这里先把结婚登记用的资料拿给人家看看准备的全不全，然后窗口的左右两边是甬道，左边有个房间负责照相，右边有个房间负责登记，很有办事处的风格。他们一大早就来了，但是还有三对儿新人排在他们前面，这下轮到他们了，陈子昂走在前面牵着她的手，俩进了照相的房间。办事员正在倒茶水，见他们进来抬眼看了下，让他们去摄像机前面坐着。不知道是不是七区这边的特例，据李红旗所致，有些地区还没在结婚照上贴照片这回事儿。在看这所房间，很多东西都是红色的，很温馨。陈子昂拉着她坐在一进门就看到的椅子上，俩人背后的墙上挂了块儿红布，前面是盖着一块儿红布的老式照相机。“结婚证明准备齐了没有？”
办事员喝着茶水例行询问。“齐了，”陈子昂的声音有些紧绷，不自在的在椅子上动了动，侧头拧眉，有些苦恼的看着她。“怎么了？”
“脸色怎么这么差？”
捏着她两边的脸颊捏了捏，李红旗被他捏的抽气。“你这混蛋。”
把脸蛋捏出点儿血色，整整头发，拽拽衣服，陈子昂说‘好了’又端坐着看向镜头。为了脸色好看点儿就捏她。什么人呀这是？李红旗心里哼哼，也看向镜头。办事员黑的不正常的头从红布里面冒出来，“这是结婚照，不是证件照，不用这么严肃，喜庆点儿。”
正襟危坐，微微翘起嘴角，陈子昂忽然笑出声。他握拳抵再唇边，想把笑声止住。李红旗锤了他一下，被他弄笑了。笑的莫名其妙，办事员也跟着笑，“女的把头朝你男人那边靠一靠。”
啪~李红旗不知道这声响是听到的，还是自己想的，只觉得眼前黑了一瞬，办事员就说照好了，让他们过会儿来取。离开的时候碰到排在前面的那对儿来取照片，很快就轮到他们去别的房间打结婚照。不大的屋子，一张柜子，一个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办事员。是位中年女人，看起来很温和。陈子昂把结婚证明交给办事员。“你们的情况挺复杂，”女办事员抬眼看他们，多看了李红旗一眼，因为结婚证明上把俩人履历写的很清楚。陈子昂小幅度的皱了下眉，把其他几分文件都递给办事员，地方上，所属单位开的证明，全都有。办事员有些拿捏不准：“你们等一下。”
她拿着资料出去了，找主管看一下这些材料，结婚证可不是随便开的。“没问题，”陈子昂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脸色差的很，李红旗的手都被他捏疼了。他们俩结婚，他顶这很大的压力。不想他这个时候还心神不宁，李红旗摇了摇他胳膊，“刚才照相的时候你笑什么？”
陈子昂有些不好意思的清清嗓子，小声说，“开心。”
“我也开心，”而且心里还酸酸的。头压在他肩上，李红旗反握住他的手。等了没有五分钟，陈子昂要去找他们，李红旗把他拦住了。十几分钟了女办事员才回来。“你们的情况有点复杂，我们这边得核实一些情况，”办事员的视线朝俩人身上看，展颜一笑，“问题不大，基本情况也都符合，能打结婚证。”
陈子昂的脸色还是不好，不过抓着李红旗的手松开不少。填写材料，打印，取照片，交工本费，领结婚证，就像李红旗说的，果然没用半个小时。从结婚登记处走出来，陈子昂站在街上问她，“我们这样就结婚了？”
长方形，大红色的小本本，李红旗把结婚证打开，“喏，名字，照片，还有大红印章，有这些就是结婚了。有这些就举有法律效应，有这些，你的房子有我一半儿，你的财产有我一半儿，哈哈，赚了。”
把结婚证拿到自己手里，嘣，在她额头上敲了下，陈子昂说，“全是你的，你赚翻了。”
捂着头哼哼，李红旗身体一歪，被他举起来扛在肩上。“哎呀，你干嘛呀，大街上都是人。”
“我抱的是我老婆，谁爱看谁看。”
年轻男女在大街上这么扛着走，有人直勾勾的着。“我们结婚了——”他傻里傻气的冲人喊。李红旗捂脸，抖着肩膀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