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奇来了兴趣：“接着说。”
这个时候，周无遇已经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眼巴巴地盯着二人。闲话家常似的，就商量起了该如何让苏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且两个人还都平淡冷静，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之前楼奇一直说，苏晓就是楼家兄弟最在意的妹妹，彼时他还不信，如今看这两个，行事作风居然如出一辙。他信了！苏晓红唇轻启：“苏承嗣在意苏家地位，一心只想往上爬，贪欲永无止境，多半也是让我娘一生多舛、悲惨离世的元凶，自然该放到最后，让他亲眼看到梦里的大厦，以不可阻挡之势逐日倾颓，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这话，你曾说过。”
楼奇淡淡一笑。“再来就是苏老夫人，那个老太太，最重视的是儿孙，重男轻女，认定只有男丁才能延续家族荣光，虽然苏家本来也没少荣光。”
苏晓摇头冷笑：“家中下人胆敢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多半是因为她的嫌弃和放任，否则，我不会过得那么苦。”
楼奇下颌线紧绷，明显溢出了杀气：“那就让她的儿孙，亲手送她归西！”
“嗯，”苏晓挑眉，“几个小的么，除了不怎么记事的几个，像是苏和庆、苏娇然、苏娇彤，动辄打骂凌辱，栽赃嫁祸，都没少干。”
见楼奇难得露出凌厉的锋芒，苏晓反而安抚般的冲他笑了笑：“苏和庆才是真正的草包一个，野心庞大，却华而不实，只想出尽风头，成为家族和旁人眼中难以企及的存在，可他实则胆小怕事，毫无担当。”
“原形毕露，即可？”
苏晓仔细回忆：“差不多吧，他到底是男子，对我言语凌辱是有的，但是实质性的欺负，倒也没有多少。”
楼奇不耐蹙眉：“言语也是欺负，该死！”
“苏娇然……”苏晓忽然笑了：“她喜欢季衍尘。”
“什么？”
楼奇愣住。苏晓摆摆手：“无所谓了，季衍尘还是很优秀的，天生一副招蜂引蝶的样，对他钟情的女子难道还少吗？反正，季衍尘也不会把苏娇然放在眼里，这倒不必理会。”
“不可能吧！”
周无遇忍不住插嘴：“她若喜欢尘王，为何还甘愿嫁给季修桀？”
“因为她更爱她自己！”
苏晓也不至于因为方才的事，再对周无遇横眉冷目，自己已经发够了脾气，过了也就过了，“在苏家长大的孩子，这辈子也不可能会有安全感，她担心荣华富贵终成空，所以她敛财，她还担心被人发现她伪善的真面目，所以她在外扮演贤良大气，视金银如粪土！”
“心比天高之人，一夕之间沦为乞丐不如的下场，恐怕要疯！”
周无遇眼前一亮，逐渐跟上了苏晓的思路。这哪儿是报复啊？明显就是杀人诛心！苏晓嘴角含笑：“还有苏娇彤，想要安稳无忧的人生。”
“想得美！”
楼奇冷哼，追问道：“张氏？”
“张氏，罪大恶极！”
苏晓冷哼：“为了她自己的私心，欺压羞辱，在外还要博得良名……无妨，她最看重的，就是她几个儿女的前程，由此撑起来的她自己的颜面。”
苏家众人本身就漏洞百出，要从这些方面一一对付，简单地很。几人都盯着她瞧，楼奇和寒舒云眼里是心疼，周无遇是不敢置信。那些事，真的无妨吗？说过去了，明明就记得一清二楚。要说没过去，她却又轻描淡写的，仿佛事不关己。“这些事，我心里其实都已经有数了，别担心。”
苏晓话是对楼奇说的，也是在提醒周无遇和其身后的无数人。他们该知道，苏晓不可能真的忘记前尘往事，让苏家做过的恶行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那可是一场持续了整整十九年的家族暴力！同时也让原主遭受了整整十九年的霸凌！犹记得，出嫁之前的那几年，仗着京城的人都快忘了，张如雪和苏承嗣，居然还曾舔着脸造谣，说原主其实是苏家的庶女。说申氏当年嫁到苏家，根本就不是正妻，而是一个良妾！让京城不少人都以为，是原主太过虚伪刻薄，才故意伪造身世，从而受到了更深层次的嘲讽和谩骂。若非京城还有些年长的老人家看不过去，闲来无事把当初的所见所闻传开了，苏家没法子，这才恢复了她身为嫡长女的声名。而原主当初傻傻呆呆的，还很是确信自己或许就是庶女呢……但是现在嘛，都已经不是苏家的女儿了，还争什么嫡庶？替原主谨记着苏家有多无耻也就够了。“对了。”
趁着元月过来收走空掉的碗盘，苏晓忽而想起来：“苏娇彤怎么样了？听府里人说，她回去前找人通风报信，说柳欣莹去见了苏娇然之事。”
柳欣莹见到苏娇然的全过程，她早就知道了。子武知道她在意苏家的一举一动，以便随时应对，所以一直盯着的。“装病。”
元月勾了勾唇：“苏家上下自顾不暇，张如雪容貌尽毁，是有些崩溃，却也没工夫找苏娇彤的麻烦。”
“她的肚子快三个月了，再过不久就显怀了吧。”
苏晓垂头琢磨着。元月眼睛微眯：“苏娇彤有意向王妃靠拢，言无不尽，还总是想方设法地通风报信，恐怕现在，已经视王妃为救命稻草了。”
苏晓冷笑：“那更是一个自私的，当初为了自己过得好，成天找我麻烦哄苏娇然高兴，如今给我通风报信，也一样就是为了哄我开心，好让我出手对付苏家，她趁机远走高飞，从此衣食无忧！”
“那王妃如何打算？”
“她还不着急。”
苏晓摆摆手：“等显怀了再说。”
恻隐之心？对于无关之人，苏晓会有的。但是对于仇人？不好意思，她只会伸手把对方推入更危险的深渊！苏晓打了个哈欠：“后日就是东宫大婚了，到时候还要应付不少人，明天好好休息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