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张东提着东西，来到了一个老小区。小区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属于国企的包分配小区。一切都很老旧，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但是生活气息很浓。张东几年了，都不敢过来。他敲响了门，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谁啊?”紧跟着，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拄着拐杖过来，他上下打量着张东，“你是......”“厉老爷子，您好，我是小飞的战友，张东！”
张东认出了眼前的老人，是厉飞的爷爷，老爷子当年也是战士，属于老前辈了！“张东？”
老人思索了一会儿，“我知道你是谁了，小飞还在的时候，每次打电话回来都会提起你，你是小飞的队长对吧？”
“是的，老爷子！”
张东连忙道：“方便进去吗？”
“进来吧，难得你还记得我们！”
厉老爷子让开了身子，冲着里面喊了句，“儿媳妇，小飞的战友来了！”
话落，一个五十岁出头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看着张东，一眼就认出了他，“是你？”
“阿姨，多年没见了！”
张东把礼物放下，“叔叔呢，不在家吗？”
“你来有什么事？”
厉母也没有让张东坐下的意思。“什么什么事，客人上门，难道不应该倒茶吗？”
厉老爷子使劲顿了顿拐杖，“打个电话给厉任，把他叫回来，招待客人！”
厉母虽然不情愿，但是厉老爷子的话，她也是没有反驳，“坐吧，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你，还有，一会儿把东西送走！”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厉老爷子生气道:“小飞是光荣了，但那是他的使命，怎的，就你儿子不能死，别人儿子死得？你既然舍不得，当年又何必让他入伍？你不要给小飞抹黑，让张队长看轻了我们家！”
到底是老战士，他很清楚，这是作为一个战士的宿命。厉飞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死得其所。“张队长，让你看笑话了，女人就是这样，不明事理，你别跟她一样！”
厉老爷子亲自招待张东。张东连忙道：“您言重了，小飞没有回来，我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这么些年了，我也该过来看看。不瞒您说，我没脸过来，惭愧啊！”
厉老爷子说道：“没什么好惭愧的，当年，我们参加战役的时候，很多人替我挡了子弹。你的感受我知道，我也很清楚，战友之间的情义。如果可以，又有谁希望自己的兄弟死呢？我当时只希望死的是自己，我内心很挣扎，很痛苦。虽然，我这些年的退休金，全都分给了那些兄弟的家属，可并没有让我好过。后面，我想通了，那是他们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如果当初我光荣了，他们同样不会开心。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如果你不能带着他们那份好好活着，他们的死，毫无意义！”
厉老爷子双目通红，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到那些事，都止不住的落泪！“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