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龙虾(1 / 1)

见裴炀一直盯着人家的滑板,傅书濯轻笑:“怎么,你想试试?”

裴炀眼睛一转,玩也可以,说不定还能验证不是原主的事实。

“不用试,我会玩的。”

裴炀甩开傅书濯的手,上前跟不远处一个正在休息的男生说了句什么,就借来了滑板。

为了方便滑板,这一片地的构造特殊,有凸起,有凹下的大圆,够让人展现技术。

裴炀弯腰将滑板放在脚边,最开始还有些不熟练,慢慢就顺畅起来。

他径直冲向一个下坡,就在要装上障碍物时,他以极快的速度带着滑板腾空而起,直接从长柱上滑了过去。

不过到底不比二十岁的年轻男生,加上裴炀锻炼得少,骨骼不够柔韧,也就在床上的时候能软成一瘫。

旁边的男生在他旁边转了一圈又一圈,还特地挑了他停下休息的时候来了个高难度的空翻动作。

“……”

裴炀坚定地认为,他挑衅自己。

傅书濯还没来得及上前,裴炀就带着滑板飞了出去,他冲进大坑,在速度达到极致的时候想尝试空翻,却因许久没玩失败了,还差点摔着。

傅书濯无奈地喊:“小心点——”

裴炀头也不回:“知道了!”

傅书濯好笑地守在周围,傻猫真的越来越幼稚了。

周围都是年轻男女,偶尔有带小孩的父母过来围观,傅书濯忘着坑里玩嗨了的裴炀,不自觉勾起了笑容。

但慢慢笑容就淡却了——找回记忆的裴炀还会这么纯真快乐吗?

面对并没有那么幸福的生活,母亲离世的打击、病情的焦虑……还有自己这个带给他‘痛苦’的人。

傅书濯还记得医疗团给出的裴炀病情诊断,裴炀突然‘记忆’、甚至以为自己穿书的极端情况,很可能是他创伤后长时间压抑情绪的应激状态,大脑在规避现实,想要逃离那些让他痛苦的人与事。

于是这些天他时常会想,自己会不会也是裴炀想要逃离的一环。

在裴炀的视角,自己没有那么爱他,还让他与家里闹崩,产生了那样大的遗憾与悲剧。

裴炀会后悔吗?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地跟他在一起,后悔这些年因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傅书濯心里没太多底,可他不能迟疑。

人不能永远迷糊地活在幻想中,特别是裴炀这样的病患,早日以平和轻松的心态面对现实才有可能缓解病情。

“喔!!”周围传来一道口哨。

傅书濯闻声看去,就是刚刚那个在裴炀身边转圈的男生。

傻猫恐怕会错意了,这小男生哪里是挑衅他,分别是孔雀开屏想吸引他注意力呢。

裴炀在一次又一次的常识后,终于完成了一道不太完美的空翻,起身到落下不过两三秒的时间,风将他的衣摆吹起,露出劲瘦白皙的腰线。

不过落下的时候他没站稳,因为冲劲只能踉跄地往前迈步,小男生见状就要冲过去,余光却瞥见一道更快的身影,将就要摔倒的裴炀一把馋住。

裴炀扑了个满怀,他抬起头来:“是不是不一样?”

他与原主是不是不一样的人。

傅书濯勾了下唇,没说话。

裴炀懂了:“他也会滑板……”

傅书濯嗯了声:“当初某人还妄想教会我,可惜我这个学生不中用,愣是站不稳。”

裴炀抿了下唇:“虽然很像,但我真的不是他。”

只是这次的语气没那么坚定了。

“是是是,你是你,是独一无二的烟火。”傅书濯不跟他争,搂着人的腰想把他带上坑,就冷不丁地听见旁边一声冷哼。

裴炀和傅书濯齐齐望去,是刚刚的小男生。

他不屑道:“渣男,心里有白月光还跟别人在一起,把他当替身?”

傅书濯:“……”

裴炀清咳一声:“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男生皱眉:“你也是,这种人还跟他在一起,也不怕他狗改不了吃屎,不喜欢你他能专一吗,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说不定哪天就被更像白月光的撩走了。”

“……”裴炀有点生气了。

虽然他也觉得傅书濯很狗,但莫名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傅书濯的坏话。

他刚想说话,傅书濯就开口了。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也把我当替身。”傅书濯扬唇,“你要是现在去整容整成我一样说不定还有机会——哦不对,没机会了,我们结婚证都领了。”

“……”男生蒙了。

今天之后,恐怕网上又要多一个对狗男男骂“尊重祝福”的伤心人了。

裴炀怒视傅书濯,低声道:“瞎说什么?”

傅书濯当着男生的面,在裴炀唇上蜻蜓点水地吻了吻。

他牵着裴炀离开,对身后一脸菜色的男生摆摆手:“逗你玩的,我们在一起十七年了,哪来的白月光——你也没机会,换个人上头吧。”

裴炀表示惊奇:“你知道‘上头’这个词?”

“我还知道下头呢。”

裴炀冷哼:“我现在对你就很下头。”

傅书濯也不生气:“有本事手不要抓那么紧。”

“……”裴炀低头一看,像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只要扣住傅书濯的手,就会下意识地十指相扣。

他想甩开,没成功。

自从昨晚坦白穿书后,傅书濯亲他牵他都不打申请了。

用傅书濯的话来说,既然他不是自己先生,那傅书濯也就不用顾忌他情绪了,这具身体还是他的合法伴侣,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简直气死猫了。

裴炀眼睛一转:“你刚刚在吃醋?”

傅书濯本习惯性地想说没有,但话在喉咙转了一圈,硬生生改口:“你说呢。”

“你刚刚好像g……”裴炀清咳一声,“像动物在宣示主权。”

傅书濯眯了眯眼:“本来想说什么?狗?”

裴炀往旁边躲:“但凡你早或晚出生五年就属狗了——”

傅书濯:“那我们可能就碰不上了,现在在彼此身边可能会是别人。”

裴炀抿了下唇,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别瞎掰扯,刚刚是不是在吃醋?”

傅书濯无奈:“是,现在还醋着呢,我们裴总三十多了都还能吸引二十岁的小年轻。”

裴炀不自觉地翘翘嘴角,但小.嘴却极能叭叭:“你吃什么醋,我又不是你先生。”

傅书濯:“至少身体是。”

裴炀:“……”

竟然无法反驳。

他俩把滑板还给了主人,并买了杯奶茶作为答谢——当时是裴炀建议的,主要是他想喝。

傅书濯发现,穿书的事情说开,并表明自己不信的立场后,裴炀的情绪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坏。

他本以为裴炀至少会变得更敏.感、情绪化,甚至是排斥他的接触……但这些好像都没有发生。

裴炀:“我不想去科技馆。”

傅书濯:“逗你呢,不去那儿。”

他们越走越偏,再前面都没什么建筑了,比郊区还郊区。

裴炀有些警惕:“来这儿做什么?”

傅书濯:“人迹罕至,来这吃你。”

裴炀:“……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傅书濯辨认着路线,“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转进一条挺宽的小路,右边是一些破旧的危房,墙上打着大大的“拆”。左边是一片田野,再往远处看就是山林。

因为没有太阳,走进树荫下竟有点凉飕飕的。

没几步裴炀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是傅书濯的同学苏之桁,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

他们也刚到:“你们来得挺快。”

傅书濯点头:“十点就出门了,一路晃过来的。”

苏之桁哈哈一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媳妇儿杨鸢——这是傅书濯,我初中同学,这是他爱人裴炀。”

突然来了两个需要多接触又不熟的人,裴炀的社恐又开始发作,一群人就他话最少。

直到现在裴炀才反应过来,小声问:“抓龙虾?”

傅书濯点头:“你以前跟我说过几次,说看乡下抓野生龙虾很有意思——”

他倏地一顿,堪堪反应过来,裴炀以前那哪是想抓龙虾,分明是在暗示他想来他的家乡看看。向来爱干净的裴炀,怎么会愿意往淤泥闯。

傅书濯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迟钝,心疼间他回首,想对裴炀说不抓也行,看着他就好,结果傻猫已经兴冲冲地穿好了及膝胶靴:“你快点!”

傅书濯:“……”

这傻猫不会是为了故意表现跟‘原主’不一样,所以才这么积极吧?

裴炀跃跃欲试地拎起桶:“难怪你让我穿大裤衩和拖鞋出门。”

傅书濯:“方便。”

除他们以外,还有一个本地的大叔也是来抓龙虾的。

大叔没跟他们一样穿胶靴,和苏之桁一起赤脚踩进稻田,对他们来说不穿鞋更方便。

稻田的泥微硬,表面沟沟壑壑的有些水洼,据大叔说这样最好抓,因为泥土微硬龙虾不方便打洞跑,他们挖土也不费力。

大叔指着田里一个个略凸起的小洞:“这些都是龙虾洞。”

裴炀有点蒙:“直接用手掏吗?”

苏之桁:“对,基本往下挖一挖就能摸到龙虾。”

裴炀:“需要戴手套吗,它会不会夹人?”

“一般在洞里不容易被夹,你摸到它后就摁住背拿起来,拽着腿和胡须都行。”苏之桁递来两双干活的棉纱手套,“真被夹了,戴手套也没用。”

大叔哈哈一笑:“是这样,吃了它这么多年,被夹一次也不亏。”

幸好今天不热,没什么太阳,裴炀亦步亦趋地跟在傅书濯身边,明明其他三个人更有经验。

裴炀:“中午吃龙虾吗?”

傅书濯抓住他的手:“中午可来不及,这种野生龙虾很脏,得刷好久,还要处理。”

裴炀低头观察龙虾洞:“你会做?”

傅书濯:“又不难。”

裴炀撇撇嘴:“那中午吃什么?”

傅书濯:“等会儿去旁边的茶馆吃。”

已经开始挖了的苏之桁抬头喊:“你俩再不抓晚上都吃不着!”

“来了。”

傅书濯在稻田里姿势也是雅致的,他单膝触地,也没戴手套就朝龙虾洞探去。

大叔乐得不行:“这么斯文可不行——你得跟我这样,两只手,先把土刨开!”

傅书濯:“……”

裴炀在一旁看戏,还示范了下狗扒土的姿势:“像大叔这样。”

傅书濯:“……”

贱兮兮的傻猫。

傅书濯倒没什么包袱,他干脆地伸出两双修长的手开始扒洞,等洞口的泥土都扒散,傅书濯抬眸看了眼大叔,跟他一样单手伸进洞里去探。

龙虾洞远比他们想象的腰深,傅书濯小臂几乎都陷进了土里,混着泥的水浑浊不堪,全靠手去摸龙虾位置。

“找到了——”傅书濯眉头一蹙,在裴炀期待的眼神中捏了个东西出来。

“……这什么?”

“龙虾之精华。”傅书濯一本正经地说,“龙虾腿。”

“你不行啊。”裴炀语气淡淡,“我来。”

傅书濯:“谁不行?”

裴炀不看他:“你抓龙虾不行。”

他比较接地气,直接双膝跪在田里,单手伸进傅书濯刚刚挖好的洞里去掏。

傅书濯乐了:“你是觉得给洞拜拜龙虾就能自己跑出来?”

裴炀脸都要贴地上了,他皱起鼻子:“你别说话,龙虾都给你吓跑了。”

得,他闭嘴。

傅书濯看看苏之桁两夫妻,这会儿功夫都抓三四只了。大叔也一个人也抓了三只,这里的龙虾很肥美,个个钳大皮厚。

没想到,这个断了条腿的龙虾还没跑,真被瞎掏的裴炀给摸了上来:“快快快——桶!”

这只虾劲儿挺大,裴炀吓得往地下一丢,幸好被傅书濯一把摁住扔进桶:“好玩吗?”

心有余悸的裴炀:“好、好玩……”

傅书濯失笑:“还抓吗?”

裴炀:“抓。”

裴炀只喜欢抓龙虾,但不喜欢扒洞,弄得一指甲的泥,很不舒服。

于是傅书濯开始负责把洞口的泥扒开,裴炀负责伸手进去抓。但这样效率很差,很多时候等裴炀伸手龙虾就已经跑了。

“十一只了——”裴炀还数着,“多少只才能装一盘?”

傅书濯:“怎么也要五六十只。”

不然吃两口就没了,多没意思。

裴炀:“这里有一斤吗?”

旁边的大叔听到回答:“有喽!咱这龙虾大,九十个就一斤了。”

裴炀咋舌:“我们能吃得掉六斤?”

傅书濯头也不抬:“相信你自己。”

“……”去你大爷的。

裴炀想骂人,但不敢骂。反正已经摊牌了,傅书濯根本不会顾忌他的情绪,惹毛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他。

周围的龙虾洞很快都被掏了,三批人朝着三个方向分散。

苏之桁和他老婆抓得最多,很快就半桶了,家里人都等着他们的龙虾做晚饭。大叔一个人虽然慢点,但也有小半桶,只有傅书濯和裴炀桶底都没盖严实。

不过他俩也不光是来抓龙虾,裴炀穿着胶靴,踩泥踩得无所顾忌,时不时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往傅书濯身上溅点泥水。

傅书濯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干脆往我身上抹得了。”

裴炀真诚发问:“可以吗?”

傅书濯勾唇,拉着他的手往下面按:“来,抹这里。”

裴炀吓得手一抽:“有人呢!流.氓。”

傅书濯闷笑不止:“我人就这样,烦请裴总忍忍,一辈子也不长,几十年而已。”

裴炀顺着他的话思维发散,如果回不去,原主真的彻底消失,他真要和傅书濯这样不尴不尬的过一辈子吗……

嗓子莫名有点干涩,过一辈子这四个字叫他有些微妙的欢悦,可傅书濯或许永远都只爱原主,或把他当原主去喜欢。

还不知道傻猫又吃起了自己的醋,傅书濯扒好洞口:“快抓,不然跑没了。”

沉溺在伤心中的裴炀无心龙虾,他刚好站在傅书濯身后,傅书濯因为蹲在地上扒洞,屁/股是微微翘起的姿势。

裴炀咽了下喉咙,鬼使神差地抬起罪恶的爪子,“啪”得一巴掌甩上去。

糟糕。

手感真好。

裴炀没忍住握了握,莫名觉得圆了自己一个很多年的梦。

“……”傅书濯人一麻,回首微笑:“好玩吗?”

“不好玩。”裴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傅书濯起身看了看裤子,他穿得浅色大裤衩,方才被裴炀拍的位置正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等会儿我得顶着这个巴掌印去吃饭,还得晃悠回家。”

裴炀眼神游离:“嗯……”

傅书濯:“你看这像是我自己能误碰到的地方吗?”

“要不……”裴炀咬了下红润的唇,“你再让我拍几下,泥拍糊了就看不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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