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蕴那双如星的眸子凝着她:“驸马,我们——”
萧暮秋:“公主!慎言!”
此地不宜久留。
要是不逃,极有可能真的彻底迷失心智。
后果或许是任由温灵蕴对她为所欲为。
这就等同于她清白不保了。
萧暮秋起身就要走。
温灵蕴动了气,骂她道:“薄幸人!”
萧暮秋充耳不闻,快步到门边,一拉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人。
——皇贵妃娘娘的贴身太监,瘸子福。
萧暮秋:“!!!”
她脑中仿佛有一面大锣,敲出一声巨响。
轰天又震地。
至于瘸子福,他没比萧暮秋好到哪里去。
五官不受控制的抽搐,活脱脱地目瞪口呆。
萧暮秋因他这副表情格外的惴惴不安。
回头看了一眼温灵蕴。
这姑娘同她一样,隐有惶恐。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萧暮秋演了三年假驸马,早就开悟了。
微微展颜,假装出轻描淡写的语气,问:“福公公,巧了,你为何在这儿?”
瘸子福欠下腰,回答:“奴才……是特地来寻您……和公主殿下的。”
他一句话分成三段来说,可见是强抑着内心的纷乱。
萧暮秋警觉地扫了眼周围,确认门外再无他人。
“找我们有何要事吗?”
“回二驸马的话,是为陛下祈福的事,礼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事儿一直都是二公主殿下在盯着,皇贵妃娘娘分身乏术,要请二公主殿下回趟宫,帮着审一审,免得有了纰漏。”
萧暮秋接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奴才先去了躺公主府,夏叶告知奴才您二位去了金鹤楼,碰巧其他几位公主和驸马也在那,他们说你们来了这浴堂。”
“那你在门外站了多久?”
瘸子福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奴才刚刚定住步,二驸马就开了门。”
“没听到别的什么话?”
“绝对没有,奴才不光腿瘸,耳朵也不好使。”
能在宫内摸爬滚打数年的太监,都是有些本事的,嘴巴镶金嵌玉,净捡着主子爱听的话讲。
萧暮秋对他的回答疑信参半。
亦不知该如何发落他,再次看向温灵蕴,由她拿主意定夺。
温灵蕴往前踱了几步,跟她耳语道:“福公公数年如一日的服侍我母妃,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该不会在外头乱讲。”
萧暮秋缓了缓呼吸。
也对。
丈母娘是个狠角色,管不住嘴的奴才她早就狠狠地惩治了,绝不会留在身边这么多年。
这般一想,紧绷的那根弦松了许多,对待瘸子福也能够摆出好脸色了。
一闪念,又怕瘸子福多嘴,跟她那丈母娘乱嚼舌根。
该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严肃道:“福公公没听到什么最好。”
瘸子福把腰身埋低两分:“是是是。”
萧暮秋满意他的表现,眉心略缓,拱手道:“有劳福公公大热天的跑这么远。”
“二驸马折煞奴才了,马车就备在外头,咱们速速出发吧。”
萧暮秋可巴不得即刻离了这澡堂子,闻言抬脚,刚走出百余尺的距离,就被瘸子福唤住。
“还有何事?”
“驸马您——”
瘸子福欲言又止,瞄了瞄紧随她而出的温灵蕴,久久没有下文。
萧暮秋道:“吴公公伺候母妃这么些年,算是自家人,有话但说无妨。”
瘸子福真的就但说无妨了,道:“您的脖子上有点……东西。”
萧暮秋抬手一摸,什么也没摸到。
却听温灵蕴呀了一声,然后双手捂住绯红的小脸儿,疾步跑走了。
萧暮秋下意识的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
“!”
上头竟然全是温灵蕴的口脂。
红红粉粉,带有和暖的芬芳气息。
颇有几分春日的风情。
萧暮秋急忙道:“这是……这是……是……”
她半天没憋出多余的字,瘸子福帮她补充道:“这是二公主殿下,不小心把口脂蹭到您脖子上的。”
萧暮秋拊掌道:“没错!”
旋即就追着温灵蕴而去,路过大堂时,被管事的拦住了。
管事难以置信道:“你们小两口这么快就完事啦?”
萧暮秋略过他,追进了马车。
管事望着她的背影,拿起置放在柜台上的白色小瓷瓶,惋惜道:“年轻人不听劝呀,事前吃两颗多好啊!”
瘸子福缓步到他身后,也同样望着萧暮秋的背影,若有所思,反复咂摸着方才在门外,不小心听到的对话。
假夫妻?
下月和离?
他好像……晓得了某件不得了的事。
.
马车向前,穿过繁华的街道,一路往北,朝着宫城前进。
温灵蕴在车内跟萧暮秋发着脾气,把“羞死人了”反复念了十七八遍。
萧暮秋觉得自己很不划算。
明明温灵蕴是那个吃她豆腐的人,她却要反过来哄温灵蕴开心。
当然,原因显而易见。
说破了天也不过是做驸马的悲哀。
东市距离宫门有半个盛京城的距离,马车晃晃悠悠,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而萧暮秋就在马车里哄了温灵蕴大半个时辰。
惨的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没哄好。
马车到了武天门。
照例要接受侍卫的检查。
侍卫向坐在车辕边上的瘸子福行礼,刚掀开车帘,就见到二公主殿下正用小粉拳招呼二驸马。
小粉拳拳拳到肉,打在二驸马身上噼噼啪啪的响。
二驸马显然受不了,捉住二公主的细腕:“行行行,下次换微臣亲你脖子,行了吧?”
二公主凶巴巴道:“谁要你亲!谁要你亲了!”
二驸马:“那就不亲了!”
“不准!要亲!”
侍卫至今仍在打光棍,狠狠的酸了。
他放下车帘,高呼公主千岁,通知其余人立马放行,免得耽误二公主和二驸马亲热。
就在这时,萧暮秋的声音传来:“等等。”
萧暮秋钻出车帘,下了马车道:“公主,你先去找母妃,微臣去趟太医院,忙完了就去向母妃请安。”
温灵蕴有些不高兴,转念又想到夏叶说她不温柔。
咬了咬唇,话音像是被春水泡过一般道:“你最近到底哪不舒服?总是时不时的提到太医院。”
“嗓子,”萧暮秋握拳抵住唇,干咳两声,“枇杷水太难喝,微臣去问一问,太医能不能换个方子。”
“可是~人家舍不得你走~”
“微臣一会儿就来。”
“不嘛~”
温灵蕴两手搭着窗沿,恋恋不舍之情充盈着眼帘。
萧暮秋拍拍她手背,轻哄道:“你乖。”
守卫看呆了。
严重怀疑刚才看到的温灵蕴教训萧暮秋的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瘸子福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他怀疑自己耳朵残了。
难不成是他听错了,根本没有什么“假夫妻”和“和离”的事儿?
“成吧,”温灵蕴妥协了,“你快去快回,本宫在玉漱殿等着你。”
“微臣这就去。”
“等等!”温灵蕴叫住她。
萧暮秋抬起脚又放下,问:“公主还有别的事?”
“你真是不解风情。”温灵蕴递去一委屈的眼神,半截身子探出窗口,用食指点了点自个儿的脸颊。
萧暮秋:“公主您……何意呀?”
瘸子福看不下去了,跳下车辕跟她低语:“公主是让您给个她亲亲。”
萧暮秋黑眸霎动一下,为难道:“这这……光天化日……不太好吧。”
瘸子福:“您二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亲一口就亲一口呗,别惹公主不高兴。”
“但是——”
瘸子福把她推过去:“您一做驸马的哪里能和公主讨价还价。”
他话糙理不糙。
萧暮秋两声撑在车壁处,闭上眼,在温灵蕴唇边印下一个吻。
温灵蕴得了便宜卖乖,使坏道:“不行,没亲响。”
还要亲响?
要求真高。
像极了一个臭流氓。
萧暮秋便再印下一个吻——吧唧!
并且微微张开嘴,咬了咬。
在温灵蕴的白里透红的肌肤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牙印。
事后一抹嘴,发气似的问:“行了吧!”
温灵蕴捂住小嘴偷笑:“嗯嗯嗯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