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他,表情凝重。他的心掉到了冰窟里,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要嫁给杨帆了! 一想到他就要失去她,随之而来的恐惧让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走向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狼狈至极,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似乎这样她就不会离他而去。 “向兰跟我说你要和谢炜结婚,她骗我的是不是?她气我让你在外面担惊受怕,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是不是?”
他看着她,几乎在哀求。 “不是!”
只两个字,悲伤的心绪涌上来堵住了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 “颜溪啊,感情是我们两的事情,你不能一个人做决定。”
他看着她,恨不得钻进她的心里。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我用你教我的办法,画了一个天平,在两端写上了嫁给杨帆和等你出来,发现嫁给杨帆更实惠一些。”
他握住她的手:“我带你走,我们离开清泉,离开长平。”
她挣脱了他的手:“我既然答应杨帆嫁给他,就不能言而无信。如果我跟你走了,以他脆弱敏感的性格,等于要了他的命了。”
“你在乎他的命,那我呢?我的命呢?往后余生,你让我怎么办?”
他像个孩子似的暴跳如雷,“你用这种方式结束我们的感情,让我知道,我这个厂长是你用你一生的幸福换来的……” 颜溪打断了他:“你凭什么认为我嫁给杨帆就断送了我的幸福呢?”
“你不爱他!”
“那是以前……” “颜溪啊!”
他大叫着,眼泪夺眶而出。 颜溪缓和了语气:“记得我曾问过你,如果我移情别恋了,你会怎么办?你说,你会祝我幸福,然后看看身边有没有值得你爱的人,好好爱她。”
他反问她:“你移情别恋了吗?”
她说:“我会好好的,努力做个好妻子,幸福快乐地生活。我会忘记你,你也不必记得我。”
“你可知道,跨出这一步,我们都无法回头了!”
“这是我权衡利弊的选择,自然想得很清楚。”
他看她转身要离开,她果然决绝,他凝视着她的背影,只觉心被连根拔起,痛得无法呼吸。 “颜溪!”
他叫着,叫得如此撕心裂肺。 颜溪微微颤抖,转身看他,忍着眼泪说道:“人生就像横渡海洋,有幸曾与你相逢同一艘小船,也曾相互关照,如今已到彼岸,由不得不愿靠岸。道声珍重,各奔他乡。我爱你,那是曾今的事情。”
他终于明白,他抓不住她了,他不愿接受,却由不得他不接受,只能装作风轻云淡:“祝你幸福!”
颜溪怅然若失,紧紧看着他,想把他刻在脑海,刻在心间。她知道,他们的缘分尽了:“保重!”
颜溪回到家中,一屋子的人都紧张兮兮地看着她,齐月如一直绷这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刚刚一直在担心,颜溪会不会跟着邑惊尘私奔了。这次要走了,可能真的就失去这个女儿了。但随即又觉得女儿不是这样的人,她既然答应嫁给杨帆,就不会做这种临时反悔的事情。 她紧紧盯着女儿,想从她表情的蛛丝马迹中找到她心中所想,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她跟着她进了房间。颜溪又坐到了缝纫机前,开始专心致志缝制她的嫁衣。 “惊尘,和你说什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没什么,我和他都说清楚了,以后我们就是两不相干的人。”
颜溪抬头,笑着说。 看到这样的女儿,她更不放心了,能感觉得出来,这些天她一直在逼着自己演出一个新娘该有的样子。她细心缝制自己的嫁衣,笑着接受每个人的祝福,就是绝口不提邑惊尘。她把他埋在了心底,谁也不知道这段感情会在她心底如何发酵变化。像一颗瘤,她不给人检查,不知道良性还是恶性,不知道最后是自动转移消失,还是慢慢被吞噬赔上性命? “颜溪啊,你心里要是难过,可以和妈妈说说的。”
齐月如担忧地说。 颜溪却笑笑说:“妈妈,你女儿马上要嫁人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你真的甘心?”
“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她用剪子剪掉了连着缝纫机和嫁衣的线头,抖开衣服,站到镜子前,比了比,问齐月如:“好不好看?”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颜溪说:“腰间再系上一条黑色细腰带就更好了。”
她弯腰,在书桌上胡乱翻着,把每一本书都抖开来,有的甚至扔到了地上。 齐月如急忙问道:“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颜溪说:“一根黑色的丝绒腰带,我记得我放在桌子上的。”
齐月如在书桌上找了一遍,没发现她说的黑色丝绒腰带。走到缝纫机前,打开了缝纫机上的小抽屉,看到小拇指宽的一根黑色丝绒,拿起来问道:“是不是这根?”
“对,就是这根。”
颜溪接过母亲手里的黑色丝绒带,缝在自己嫁衣的腰际,在前面打了一个蝴蝶结,然后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下好了。”
齐月如说:“你不在上面绣点什么?我看你上次给王凤萍绣的龙凤呈祥就很好的。”
颜溪说:“不了,我想简单一些。不是所有衣服都要繁复花俏才好看的。”
她打开了电熨斗,等它热起来:“妈,你要有事忙去吧,我这边马上就好了。”
“我没什么事情。”
颜溪在裙子上洒了一些冷水,用一块白布垫着,烫着裙边。电熨斗遇到水,一股水蒸气喷薄而出,一时间水汽氤氲。 齐月如说:“颜溪啊,再过两天就是杨家的儿媳妇了。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要和杨帆好好生活。杨帆是个老实人,你跟了他,妈也放心。只是自古婆媳矛盾多,万一你和他妈妈闹矛盾了,也体谅一些。毕竟她一个寡妇,把儿子拉扯大,不容易。”
“妈,我知道的。”
颜溪两手用力压在电熨斗的把手上,让它将裙边熨得更贴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