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把包好的饺子、包子、叉烧统统塞进冰箱之中,又把烧好的菜放在保鲜盒中,一天功夫,原本空荡荡的冰箱,又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 她嘱咐杨帆:“蒸包子和饺子的时候,先拿出来化化冻,要不然皮破了,里面的馅还没熟。菜我没烧太多,时间长了,不好吃。不过我都切好了,放在冰箱,你拿出来放锅里炒一炒就行。对了,炒之前可千万检查一下,要是变质了,就不要吃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连这些都不知道?”
杨帆既有被照顾的幸福,又有不被信任失落。在颜溪心里,自己好像是个一无是处的孩子。 颜溪再次检查了一遍冰箱,觉得这些食物应该能让杨帆坚持一个礼拜,这才放了心:“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
她走到门口,一边换着鞋,一边说:“要是不想做饭,就去我妈那儿吃。我和她说好了,你提前给她打个电话就行。”
“好。”
颜溪换好了鞋,已经走到了门外,杨帆突然叫住了她:“颜溪!”
颜溪回头看着他:“什么事?”
“昨天我妈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颜溪笑了笑:“她是为你担心,我能体谅。”
“你不生她的气了?”
“生气有什么用?一时半会儿我也没办法让她对我改观,生气只能让自己不开心。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慢慢让她相信我的。”
杨帆轻声嘀咕:“你是连生气都懒得生气。”
颜溪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路上小心一些。”
“知道了。”
颜溪关了门。杨帆走到窗户,看着颜溪走出了门洞,慢慢走到小区门口,直到消失在自己眼帘。他希望她能抬头看他一眼,表现出一些依依不舍,可是她没有。 颜溪走到岔路口,突然想去看看杨疏香,自从管一方被判刑之后,她还没去看过她。看了下时间,还来得及,于是就去了杨疏香的花店。 小芳一见到她特别高兴:“颜溪姐,你怎么来了?”
颜溪说:“我回学校,顺便来看看你们。姑姑呢?”
“一个纺织厂开会,老板去帮他们布置会场了。”
小芳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上午去的,这时候也该回来了。”
“姑姑最近好吗?”
小芳叹了口气:“自从姐夫进去之后,镇上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我看得出来,她有些难过,可是也没个说话的人。你来了正好,在这儿等等她,陪她说说话,兴许能让她好过一些。”
小芳话音刚落,杨疏香就走了进来。见到颜溪,似乎有些吃惊:“颜溪来了?”
颜溪起身,说:“我回学校,顺便过来看看。”
“你回学校,没让杨帆送送你?”
“他也难得休息,送来送去的太麻烦。”
杨疏香让小芳给颜溪泡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茶端上来,绿油油的茶叶缓缓沉入杯底。清澈的水,渐渐变了颜色。 杨疏香说:“自从你姑父进去之后,所有亲戚朋友都跟躲瘟疫似的躲着我,曾今那个在家庭会议上最激动的表姐,那天远远看到我,居然装作没看见,扭头走开了。你是第一个主动来看我的。什么是人走茶凉,如今我是体会到了。曾今这个镇长夫人带来多少荣耀,现在就有多少耻笑,像灯光和阴影,相伴相生的。”
颜溪笑了笑:“姑姑这么特立独行的一个人,会在乎那些人的眼光?”
“真要做到一点都不在乎,哪有那么容易?”
杨疏香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也想得开,享了他的福,自然要吃得了他的苦。幸好在这之前开了这家花店,没了他,我还能过下去。你说要是在之前他就进去了,我怎么活啊?”
颜溪说:“这不有我们吗?”
杨疏香说:“你和杨帆是好孩子,但你那个婆婆吧——” 颜溪转移了话题:“姑姑,我想买些花。”
“你要什么花拿去就是,和我还说买?难道在你眼里,姑姑都要靠你接济了不成?”
颜溪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要的有些多,怕我走后,姑姑会翻白眼。”
杨疏香起身,轻轻点了一下颜溪的额头:“快不得你婆婆说你是笑面虎,你瞧瞧你这张嘴!要什么花,要多少,拿就是。”
颜溪对小芳说:“那就帮我每样拿一枝。”
小芳好奇道:“要送给谁啊?”
颜溪说:“送给我的学生。”
“哪个学生?”
小芳说,“我最近有好好学习各种花的知识,你说说为什么送给他,或许我能判断出应该送什么花。”
杨疏香说:“你送她的那些书,她天天看,现在可能了,有时候连我的话都不听,相当的自以为是。”
颜溪说:“我想在他们毕业的时候,送他们每人一张卡片,拿鲜花压成干花做成卡片,显得有诚意一些。”
杨疏香说:“亏你想得出,一个班五十多个学生,每人亲手做一张卡片,得花多少功夫啊?”
小芳嘟着嘴说:“我上学的时候要遇到颜溪姐这样的老师,估计能上清华北大。”
杨疏香说:“得了吧,自己脑子笨还埋怨没遇到好老师,就你那点脑容量,给你十个颜溪也考不上清华北大啊!”
小芳从每一个花桶里拿出一支花,放在桌子上,找了一张包装纸,将那些花包好。对杨疏香对自己的评价十分不满:“颜溪姐,看到没有,我就常年在这种被否定中成长的。”
颜溪说:“就读书来说,姑姑说得是对的,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想读,神仙也没办法。”
小芳一脸真诚地看着颜溪:“我现在想读书了,有没有办法?”
颜溪说:“自学。”
杨疏香说:“怎么可能,她一定要有人在前面拉着她,或者在后面推着她才能前进的人,自学是不可能的。”
小芳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我觉得卖花也挺好的。人生也不是非要上大学的,是不是?”
杨疏香说:“看,本性暴露了吧!”
颜溪也笑了,想着杨疏香身边有这么一个开心果,日子应该不会太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