邑惊尘看着邑小眉扶着颜溪离开的背影,曾今的她有多光彩照人,如今的她就有多忧郁无助。 他走进房间,看到床上的血迹、周舟苍白的脸色,竟然笑了笑。 周舟被他这一笑,弄得毛骨悚然。她支撑着,下床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惊尘?”
邑惊尘长长叹了一口气:“就这么熬着吧。我陪着你,一起在这坟墓里熬着,谁也别放过谁。这是你做的茧,我们一起在里面窒息而死。”
周舟打了个激灵,又叫了一声:“惊尘!”
邑惊尘厌恶地推开她的手:“以后别玩这种自杀的把戏了,我向你保证,除非我死,否则绝不和你离婚。”
他突然发狠地补了一句:“你也休想离!”
邑惊尘大步离开了房间,这豪华宽敞的屋子,此时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金色的囚笼而已。 周舟追出去,一直追到了书房门口。邑惊尘锁上了书房的大门,周舟拍打着房门,可里面的邑惊尘不为所动。 她在门外呼喊着:“惊尘,你把门打开。我们说说话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这难道也有错吗?”
她拍打着房门,一下一下,可里面的邑惊尘就是没有反应。 邑惊尘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门前的那条马路。颜溪裹进了外套,被邑小眉搀扶着,一步一步,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 风吹干了颜溪脸上的泪水,脸上像涂了一层胶一样,干巴巴的。 邑小眉说:“这里没有公交车的,我打电话叫出租车来。”
颜溪说:“我想走回去。”
邑小眉想了想:“好,我陪你走回去。”
“不用的,我一个人可以的。”
“颜溪,你不要总说一个人可以的,你身边不是没有朋友?”
颜溪一听,整颗心缩成了一团,隐隐作痛。一下子觉得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不见了,蹲在了地上。 邑小眉也蹲了下来:“到底怎么了?你和周舟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颜溪没有回答,只是蹲在地上哭。 邑小眉看着她的样子,实在着急,站起身:“我去找周舟,向她问个清楚。”
颜溪一把抓住了邑小眉:“别去了,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邑小眉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颜溪抓着邑小眉的手,站了起来,伸手擦掉了眼泪:“我没事了。”
之后,颜溪的世界好像真的和邑惊尘周舟割断了,邑小眉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敢在颜溪面前提起关于邑惊尘的任何事情。回到娘家,偶尔碰到弟弟和弟媳妇,两人刻意回避着关于一切颜溪的话题。就连喜乐和邑天天好像都不怎么一起玩了。以前店里忙的时候,邑惊尘派人去接邑天天,看到喜乐没走,总会顺带把喜乐也接了。可如今,邑小眉帮着颜溪去接喜乐的时候,去晚了,总看见喜乐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 服装厂慢慢走上了正轨,颜溪出设计图纸,然后发到工厂打版生产,从设计到生产再到销售,都是她一手抓。虽然挂靠在惊喜的名下,但邑惊尘从来不过问。对惊喜来说,服装厂不过是小生意而已,确实不需要他过问。但邑小眉觉得两人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向各自的方向延展,绝不相交。 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颜溪的出国申请手续,邑小眉会觉得,两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原本是帮颜溪找一张设计图,结果翻到了这份申请表,看着上面的英文,还以为颜溪和国外哪家公司有了合作。拿着申请表去问颜溪:“这是什么呀?”
“申请表。”
“哦,我还以为是合同呢。”
颜溪接过她手里的表格,放回到了抽屉里。邑小眉一转身,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是出国用的?”
颜溪不置可否地看着她。 看她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要出国?”
“嗯。”
“出国不错,有机会,我也想到国外去看看。”
颜溪说:“有机会一定让你去看看。”
过了几天,看到徐律师来了店里,两人在颜溪的办公室商量什么事情,呆了一个多钟头。出来的时候,徐律师看着她笑。 邑小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徐律师问:“你对管理工厂有经验吗?”
她完全一头雾水:“问这个干什么?”
徐律师说:“颜溪打算把服装厂转到你的名下,让你管理。我想着服装厂刚办起了不久,才走上正轨,万一你接手不好,可把她的心血白白浪费了。所以,特意来问你一声,如果让你管,有信心管好吗?”
“让我管服装厂,还转到我名下?”
徐律师点了点头。 “为什么呀?服装厂不是在惊喜名下吗?”
“她打算把服装厂从惊喜独立出来。”
“她一定要摘得这么清清楚楚吗?真的打算两不相干了?”
邑小眉自言自语。想到弟弟当初为了帮她的良苦用心,有点替自己的弟弟伤心。 徐律师说:“她打算出国了。”
“这个我知道啊。可这和服装厂转我名下有什么关系?”
徐律师说:“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在国外定居。”
“什么意思?出了国,不回来了?”
徐律师点了点头。 邑小眉难以接受,这里一大摊子的事情,她能说放下就放下?她冲进颜溪的办公室,质问道:“徐律师说的都是真的,你要出国,不回来了?”
颜溪笑了笑:“对啊!怎么样,是不是很为我高兴?”
“高兴你个头啊,外国的月亮特别圆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颜溪说:“我要去的可是巴黎,时尚之都。这是每个设计师的梦想,怎么就不值得高兴了?你如果去问一个音乐家,说他即将要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你说他高不高兴?”
“颜溪,非得这样吗?”
邑小眉忧心忡忡地看着颜溪,她能看出来,她虽然在笑,可眼底全都是落寞。 颜溪说:“说不定有一天我的衣服也能出现在四大时装周上,到时候我给你寄请帖,请你去看时装周啊!”
“颜溪!”
邑小眉看她笑眯眯的样子,自己却流下了眼泪。 颜溪抽了一张纸巾给她:“别这样,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