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回来的第二天傍晚，卡斯特拉庄园迎来了破天荒正经走流程拜访的休伯特·卢卡斯。
待客厅中，木偶仆从放下两大杯珍珠奶茶，退到一旁。
长夜掂量着手上包装中规中矩、颇有些分量的礼物盒子，一脸惊奇：“你突然这么礼貌，我会怀疑你塞了颗炸弹的！”
“炸弹这玩意，可炸不死你。”休伯特冷淡地端起奶茶，慢慢品尝。
“好吧。”长夜耸耸肩，放下礼物盒子，“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休伯特放下杯子：“首先，我得感谢你没将米迪阿弗利变成奇怪的东西。”
“米迪阿弗利没有变成奇怪的东西，是因为他本身足够优秀。”长夜说，“虽然获取权能的时候取了些巧，但数次规则洗礼，可都是实打实硬扛下来的。”
“我知道，他还是他自己，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休伯特说，“米迪阿弗利现在正在无时无刻、无意识地散播‘污染’，我想知道解决的方法。”
“原来如此……”嘴上这么说着，长夜却不显得意外，“关于这点，只能等他‘补完’自己了。”
“在那之前，用你们擅长的隔离措施就挺好的。”长夜说。
休伯特眉头微蹙：“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确实有办法，但你们会用吗？”长夜略带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能驱逐诡物的夜幕和昼帷，迄今都在封存不是吗？”
休伯特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片刻后，他说道：“联盟对一切涉及信仰的东西，历来都非常谨慎。”
“是啊。”长夜说，“你们宁愿放任民众毫无保护地面对横行的诡物，也不愿意让哪怕一个高阶魔法师和我建立起神秘学上的联系。”
“我猜，有些人或许是这样想的，反正混乱纪一到，绝大多数人都要死，既然如此，何必冒险资敌呢？”
对此，休伯特大概也是不满的，他似解释、似自语，低声说道：“若非我不擅长魔法……”
长夜轻轻摇头，似感叹、似嘲讽：“你只是一个战士。”
休伯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你说得对。”
“总之，”长夜有些叹息，“你们对我防备至此，将我的善意视作洪水猛兽，我也没兴趣强行当这个救世主。”
重置以来，对于联盟陡然升级的防备，长夜不是不郁闷的，郁闷之余，又有些悲哀。
明明自己还是自己，怀有的善意本质上并没有改变，但只是稍微表现得强势一些，联盟的态度就有如此大的不同。
休伯特沉默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个战士。
zz上的东西，他几乎一窍不通，空有一腔热血与信念，却处处被掣肘。
纵然能够奋勇当先，可他只是一个人，一把剑，又能挡下多少东西呢？
或许，米迪阿弗利是对的。
他，还不够强大，扫不出一方净土。
沉默的气氛中，长夜淡淡地开口：“本想过几天，等米迪阿弗利的事情平息些，再跟联盟打电话……联络的，但既然你这个‘特级’主动送上门，我就直说了？”
休伯特抬起眼皮：“你说。”
“我要r-012吟游诗人。”长夜说，“作为‘报酬’，我会陆续解决掉绝大部分概念型诡物，从g-001黑森林开始。”
休伯特有些意外：“r-012吟游诗人本体很弱，但它的能力非常危险……联盟恐怕不会同意。”
长夜挑眉：“这么说，你不反对？”
休伯特沉默。
在他看来，长夜展示的诚意早就足够，特别是听米迪阿弗利说了欧斯的事情之后。
看了那个不显山不漏水的联盟第一空间系“顺手”带出来的绝密级封存档案，休伯特明白，如若眼前的“长夜”真的想做些什么，欧斯不论异能、绝对规则、才能、身份，都是最完美的助力与切入点。
可“她”没有。
“她”杀了他，让他彻底解脱。
休伯特曾经想过，换成他自己落到欧斯那样的境地，他会渴望解脱吗？
答案是肯定的。
宁愿彻底消亡，也不愿意面目全非地活着。
可又有些牵挂，比心中的坚持更加重要。
……
作为一个执行者，休伯特说不出“不反对”这样堪称叛逆的话语，于是只能保持沉默。
他听出来了，长夜的潜台词是，如果联盟不同意，“她”就自己去取。
如果他表示反对，结果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假如“她”真的下定决心，那么只要展开就行了。
只要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展开，那过高的神话位格，足以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地污染、扭变一切。
从这一点来看，联盟的一切防备愈发显得可笑。
见休伯特只是沉默地端起奶茶，长夜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你给联盟带个话了。”
休伯特颔首，顿了顿，话锋一转：“那个药水，开个价吧。”
长夜一愣：“美人鱼的神奇药水？你还想接着进倒悬古堡？”
休伯特小幅度点头：“里面留存的一些纪元前知识和情报很有价值。”
所谓的纪元前，指的是本秩序纪/混乱纪之前。
长夜咧了咧嘴：“好吧……老规矩，知识，或者高级材料。”
说话间，长夜干脆地一口气掏出50瓶，附送了个透明玻璃手提箱：“这些，够用一阵子了吧？”
休伯特点点头：“报酬和答案过几天送来。”
“不送。”长夜说。
休伯特一口饮尽杯中奶茶，随意点了下头，便提起手提箱，走人。
目送休伯特的身影消失，长夜叹了口气，取出一颗外表灰扑扑、好似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石头的星辰石。
这颗星辰石，早就已经制造出来，只是米迪阿弗利卡在那里，长夜不好丢下他径自返回主宇宙。
如今，是时候完成对欧斯的“承诺”了。
——让我杀死你，而你的愿望，由我来完成。
……
隔天上午，联盟的人送来一箱子科技侧的知识书籍，并委婉地表示，r-012吟游诗人的绝对规则太过危险，联盟不能冒险。
虽然早有预料，但真正落到实处时，长夜仍然对联盟感到失望。
心中冷笑着，长夜面上只是略表惋惜，便平静地收下那一箱子科技侧知识书籍。
——以为科技侧知识无法对她形成助力的话，那可就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