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本仿佛被撕碎的书,飞扬的书页与书封共同环绕成圆环。如果曲芸看到眼前这一幕一定会十分惊奇,因为这是她再熟悉不过,每天都会看到好几遍的徽章——那个印在雷特辛之书上,代表能量不灭法则的徽章。 按照这东西中部的粗细看,照理说本应该把水管堵得死死的,一个水龙头也不该有水流出来才对。但刚才它堵在水管中时,偏偏就既流了水又出了血。 哪怕血水都是幻觉,水龙头能出水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这厕所平时还是会有学生使用的,就连薛可暧都曾经在三楼上实验课时亲自用第一个水龙头洗过手。 总不可能说这玩意是有人在这几天特意塞进去的吧?就为了整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以上是一个正常学生在最冷静时所能想到的最靠谱的思路,然而二把刀可不会这么想。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并一把将东西捡了起来。 任何拉马克游戏的玩家都不会无视这样一幕。它意味着两件事情,这东西要么是游戏后续目标的线索,要么……就是暴装备了。 当然,“暴装备”什么的只是戏言。拉马克游戏发生在真实的世界中,自然不可能发生杀一个蕈人掉一把屠龙刀那种狗血的事情。但你要是斩了一个使剑的仙人,那么收获一把仙剑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仙剑的品级十之有九还和你斩杀的修士境界成正比。 比这种“打怪掉宝”模式更幸运的则是在游戏世界遇到现成宝藏这种“开宝箱”模式了。像曲芸的雷特辛之书,任棉霜的魅惑手环这些东西,就全都是直接从游戏世界中打出来的。 然而二把刀随即无比失望地唾了一口:“该死,你把它打坏了。”
顺着二把刀的手仔细看去,果然梭型器物被击弯变形的地方可以看到一个纤细的破口,里面隐约渗透出淡紫色的流光。似乎器物里蕴含的力量正在从这破口处流失掉一样,里面的淡紫的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抱歉,谁知道管子里有装备,我甚至都没想到保护管子的能量已经消失了。就是气不过想发泄一下……而且这东西根本就不明所以吧?反正看样子肯定和我们接下来的游戏目标无关。”
九命猫挠着脑袋。 他的想法也不无道理。拉马克游戏再怎么真实,其本质终归也是发生在固定规则下的游戏。游戏的难度各有不同,但在规则之下绝对有迹可循。 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像现实中你想要做一件事情感觉完全无从下手,或者不得不花费好几天甚至好几年去做前期调查准备工作的情况。 就算应选者脑子轴非要去做,游戏系统还要花费大量能量去协调不同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问题呢。 如果需要花费好几天漫无目的的寻找线索,甚至几年,十几年,以致更长时间,那就不叫游戏了,而叫做人生。 就拿现在进行的这场游戏举例,系统对游戏目标给出了“笔仙”这个提示,那么像先前遇到无从下手的情况不知道后续该做些什么,问笔仙就是了。 你要是非放着提示不用挨个去把步甘径中学的六百六十六个怪谈花上半个月去一个个排查一遍,那么等着你的也许是笔仙诅咒的反噬,也许是被此方世界的大佬抓去切片研究,反正Game Over是跑不了的。 所以九命猫的逻辑就是,这玩意藏得这么深,又没有任何线索指向它的位置。正常情况玩家完成这里的游戏目标就会奔着下一个地方去了,所以铁定不可能藏着游戏通关的必须物品。 “动动你的脑子,”七情鱼用食指猛戳男友的太阳穴:“我们参加游戏最重要的目标是什么?第一,活下去;第二,为了活下去而提升实力。再没有其它了。 如果这东西的用法就是把敌人拉入向刚才我们所经历的那种幻境,你觉得对于我们团队的实力会有多大提升? 就算不是,它里面那能量就连我都可以感觉到。肯定是传说中的灵力啊,魔法啊,或者反物质电池之类什么高级的东西。就算我们自己用不了,卖到域里也可以获得一大笔能量点啊!”
“就是法器,这是奥法的力量,我在域里见过,”二把刀黑着脸附和着,又把凶恶的面孔转向了桂欣香:“所以为了弥补我们的损失,你最好能想出这鬼学校里还有哪些怪谈是真的。”
“步甘径中学的怪谈……全都是真的啊,”桂欣香对着手指,不敢抬头去看二把刀吓人的面孔,低声喃喃道:“随便从哪个窗户看出去,所有的植物都是死的,这总不可能骗你们吧? 还有很多怪谈我都亲自验证过的,比如第十四级台阶真的存在,我踏上去时亲自数出来过。不过按照正确的破解办法离开,也就没发生什么了。还有体育仓库的……” “够了!”
七情鱼脸色变得难看,正是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丫头并没有说谎,所以才意识到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完成游戏会有多困难:“还是问笔仙吧。猫,还是你和新人来。”
两人一如上次一样毫无心眼地听话照办了。而这不会引发任何后果的“最后一次提问机会”里,笔仙给出的答案是: “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么?”
七情鱼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得你好像说过,那里有个多出的琴键的怪谈吧?还有别的传闻么?”
“没有了,音乐教室里就只有第八十九枚琴键这一个传言。”
桂欣香摇头应道。 “那好,前面带路,边走边讲讲具体的情况。”
二把刀下令。 此时夕阳的余晖已经彻底敛去最后一缕光线,步甘径中学人走灯熄后偌大的空阔校园就只能见到楼梯间中鬼火般闪过的道道亮光。那是应选者们从拉马克徽章中取出的手电。 这些橙黄色的光柱偶尔从楼梯间的窗口射出打向操场,却只能勾勒出近处一颗颗枯死树木宛如人形的诡异轮廓,然后便消散在漫无止境的黑暗中,仿佛被黑暗本身当成美味的甜点一般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