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朝堂。 传令兵带来的消息令满朝文武颇为振奋。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摇摆在臧王与皇室之间的中立派,看不惯也压根就不想掺和到政治内斗中去。 但是由于大灾变在前,他们几乎无一例外的对大精灵庭同仇敌忾。 霍鑫䪨扫视了一眼群臣,试图从中找出暗地里完全支持公主们,却尚未被自己找出并排挤出中央权力层的漏网之鱼。 这些老家伙藏得很深,霍鑫䪨并不认为眼下这一出戏就能把他们一个不漏地揪出来。 不过不要紧,因为戏原本就是演给他们看的。新燕大厦的布局有很多种解释的方式,并非看不到的就一定不存在。 只要今天朝会的消息传出去,那么音乐家就有机会咬钩。 凭心而论,面对能够几乎无伤团灭龙的传人的云裳仙府,即便有完全的安排,情报上的优势以及统合起来并不输于龙的传人的诸多外围应选者团队埋伏,霍鑫䪨也并不认为己方在与云裳仙府正面冲突中胜出的几率大于五成。 但是自打曲芸从父王的连环打击中幸存下来,倚仗无法撼动的云裳阁站稳脚跟并得到喘息之机,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她想要的方向倾斜过去。 区区几周的时间,从被龙的传人碾压得毫无还手之力,到现在几乎没有损失地全歼龙的传人,云裳仙府展现出来的潜力让人恐惧。 哪怕把握不过一半,如果现在还不出手决一死战,恐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连逃命的能力,甚至连一个体面的死法都没有机会了。 父王一直说自己总是败在小看对手身上。直到今朝,霍鑫䪨才意识到在霍悯阳心目中把曲芸放在了一个怎样的高度当做对手。 即便身居高位万人之上,即便手中掌握着整个帝国的大半资源,即便手中有最顶尖的超人战力,即便有着银面使徒的隐秘身份,与那些远远超越表世界格局的古老创世神有着联系,他还是选择了以一种近乎仰望的态度谨慎对待与音乐家的争斗。 他明里摆出睥睨天下的姿态,轻易毒杀先帝,随随便便就将公主们逼入绝境;实际上却是在暗度陈仓,自始至终小心翼翼地与音乐家周旋,力求不给她留下一点喘息的机会。 即便如此,还是被曲芸破了局。而之后父王的态度就有些发人深思了。 他直接消失了…… 这是在收官之前已经看穿终局的棋路,知道对手不会犯错,自己必败无疑……然后干脆切断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自己躲起来了? 对于自己这样的推论,霍鑫䪨并不惶恐。 他不会再小看那个女孩,也绝对不会怕她。 他一直在等待着,能够证明自己超越父王的时机。 “诸卿,想必新燕大厦的事情很快会有一个了结,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只有静待结果。相信这件事情上,大家对我的安排应该没有什么异议吧?”
霍鑫䪨面对满堂朝臣,露出触目春风的微笑。 霍鑫䪨的发言体现出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老练,让原本因意外之喜而喧闹起来的朝堂又一瞬安静了下来。右相稍作思量,方才应道: “恕我等愚钝,国防要务本是我等分内之事却劳世子挂心了。能有如此结果,哪怕之后再出现什么意外,我等也无话可说。只是……” 稍加停顿,他认为霍鑫䪨对今天之事的应对值得上他坦言信任一次;便决定还是直接问出口来,抬眼望向霍鑫䪨道:“不知以世子殿下的立场,对接下来帝国国内的局势,是如何看待的?”
这个问题是在场每个人都最为关心的一件事,但除了他,绝对不可能有人开口来问。显而易见,右相与凡事留好退路绝不主动承担责任的左相不是一路人。便也因此方才能成为朝中两派间的制衡。 “攘外必先安内。云裳不除,乱局不尽,难以平天下。”
霍鑫䪨似乎成竹在胸,随口便如是轻松道来。 只是这回答,却让在场多数人皱起了眉头。 见到此景,霍鑫䪨笑了笑,多解释了几句:“放心,我要对付的就仅仅只有云裳仙府而已,与公主那边,并非无有和解的可能。 我知道你们之中很多人对于父王不准公主继位一事有所不满。但还请诸卿冷静下来想一想。 当初我们因云裳乱党弑杀先帝而围攻云裳阁突然发难,长公主殿下躲入其中潜藏起来时,你们或许会误会我臧王府有意谋逆,这本无可厚非。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多少天了?事实证明我们并没有用武力拿下云裳阁的实力,而且公主殿下也已经公开露面发表过关于世界末日的宣言了。 如果她有意继位,或对我父王摄政有所不满,为何不当场说出来? 要知道,公主殿下的安危此时可并不由我霍某人决定。如果说有谁挟持她,让她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那也只能是云裳乱党才有可能做到的。 这种简单的逻辑问题,诸位不会想不通吧?”
“世子的意思是,公主殿下所发表的一切言论,皆是在云裳仙府的授意下进行的了?”
一位一直被臧王府怀疑是皇室一派的二品官员拱手反问道。 霍鑫䪨笑着摇了摇手指:“非也。若是云裳乱党要挟了公主,恐怕少不了污蔑我臧王府一番。但公主并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 想必诸位也都清楚,长公主殿下虽然才德兼备,但自幼便表示出对皇位没有兴趣的倾向。 她所说的世界末日已经被世界各国以及超人们所证实。那么在这种无论怎么看都很‘麻烦’的时候,一向不喜政治,不愿意得罪人,不愿意做出伤害一部分民众决定的长公主,出于自身的意愿拒绝袭承帝位,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朝上诸卿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往这方面考虑过。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踩着成千上万竞争者才爬进这间大殿的。在他们看来,若说这世上有人不想当皇帝,那绝对是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长公主霍别璃的秉性他们也未尝不知。听起来霍鑫䪨的分析似乎真的是抽丝剥茧,用极其简单但他们所想不到的方式点明了事实真相。 只是,本能上似乎又觉得霍鑫䪨顺理成章的结论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