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只剩一人的加油站出来,曲芸急匆匆一路冲回了家中。 父亲一如既往不在家。不出所料的话,他此时正在围着某位富豪的宅子踩点,抑或在狄奥尼索斯酒吧买醉。当然,曲芸相信那人现在肯定不在他本应扮演的既定轨道上。 不论他是云裳仙府的成员抑或某个旗鼓相当团队的应选者,经过两天的时间怎么也该摸索出安全的方法可以脱离身份的限制去探索游戏规则了。 就像本应在家,此刻却已经不见踪影的母亲一样。 倚仗着听觉的便利,曲芸在进行隐秘行动时从不需要鬼鬼祟祟小心翼翼,但为了避免至今仍不知条件为何的“暴露身份”,她还是装出蹑手蹑脚的样子爬上阁楼。而身体不便的妹妹则留在了门厅。 自从打开房门,曲芸便已经在场域中确定了“我”的日记本仍旧不偏不倚地留在她刚进入游戏时发现它的那个位置。她有些奇怪身份极有可能是玩家的父母为什么不来表现异常的女儿房间里搜查一番以试图获得线索,但马上便释然。 自己不是也一直忙着应付这个乱神镇的种种诡异,而未曾有机会去检查一遍父母的房间吗? 还有就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他们早已经翻找过整栋房子。比如前两天从白天到午夜的时间,自己和康斯妮都不在家。这段时间只要父母有人留在家里,恐怕少不了将整个房子翻个底朝天来。 对于一个急于获取游戏规则情报的应选者而言,彻查初始场所几乎是必须的常识,除非像自己这样拿到了“黄昏时悬崖边的歪脖树洞”这样极其具体的情报指向,才会把它放在就近搜索前面去优先完成。 换句话说,像妹妹留在睡觉的纸箱上的字肯定已经被看过了。而自己那本充满更多更重要线索的日记本则由于前两天一直带在身上而没有被发现。 以至于昨晚死后因为莫名原因又一次回到原处,并在家放了一上午的日记并没有被发现。毕竟除了曲芸自己这样有着特殊感知能力的玩家或者重度强迫症患者,已经检查过的地方又有谁会去每天翻查呢? 按照花斑大蜘蛛的暗示,曲芸翻开了“自己”的日记。 她直接翻到了书写过的最后一页,果然发现上面有着从未看过的内容: 六月六十六日,阴。 日记是一件重要的物品,它包含了历史,也包含了知识。所以,我应当仔细地查看自己的过去。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只是看起来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事实上多出的内容只有三行,一行日期天气,一行仿佛游戏提示般的哲理箴言;而最后一行……只有短短的六个字: 求求我,救救我! 为了避免康斯妮一个人在下面等着无聊,曲芸便拿起自己的日记爬下阁楼,手指灵活地翻卷着发梢与她一起翻看起来。 日记中的每一天都是六月六十六日;笔迹时而发生改变,每一次改变后之前出现过的笔迹写法便再也不会见到;而记录的内容除了小镇中平凡无奇的日常外便是一些令人费解毫无逻辑的疯言疯语。 当然,这都是曲芸第一次翻看时早已知道的事情。因为日记内容过多,又无法理解里面那些疯言疯语的内容,即便有着什么重要的线索也没有分辨理解的条件,所以之前都被曲芸略过了。 而今天由于蜘蛛的提示再一次翻看起来,曲芸却发现凭借自己这几天收集的情报还真有些之前没能理解的东西被她看了出来。比如说……这样一句: “时间是肉身的监狱,肉身是灵魂的囚笼。”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与乱神镇的世界,与本场拉马克游戏规则都紧密相连,极其重要的提示。 加上狄奥尼索斯酒吧那个十分神秘的纯白调酒师提供的角杯以及加油站里那个诡异的收银员留在收银机上的涂改液痕迹,这已经是曲芸第三次在本场游戏与重要场所重要人物所相关联的地方看到这行字了。 她甚至几乎已经记下了拼写这句陌生语言的每个字母。而这一次的“重要人物”,指得当然就是这个“我”。 然后,曲芸又在最后一次出现这句箴言前面相邻的一篇日记中发现了一段很有可能帮到自己的“疯言疯语”: “如果遇到可怕的敌人,以前学校还在时曾经是我同学的ζω可以帮我。他是一个对我颇有好感,且喜爱幻想对各种常识之外的传说怪谈充满兴趣的男孩。 我想我一定懂得如何利用这点。但切记万不可以向他暴露我不是我,即便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之后是一段街道与门牌之类的地址描述。由于并未画上简要的地图,所以之前翻看时曲芸也未曾特别注意过。 而同学的名字“ζω”借助系统的帮助曲芸可以理解它的意思“佐伊”,但还是有意记了一下拼写的方式。 对于这个很有可能在接下来游戏会用到的名字,曲芸不想依赖于游戏辅助那很可能由于某些原因未必能生效的效果。何况这个名字就只有两个字母。 通过这个发现的启发,曲芸结合前后文总结了一下规律,接着又有了关键性发现。每一次出现那句关于时间,灵魂,与监禁的箴言之前两三天,都会出现类似“救救我”这样没头没尾的内容。 而更加重要的一点则是,每一次在那句箴言之后,很快便又会是那种毫无营养的反复的日常悲惨生活的记述。 但是,从那时开始,笔迹却发生了变化。 通过曲芸反复对比用手指夹住的这三页,康斯妮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舔舔嘴角,试探性地问道:“主人,你说会不会我们现在使用的身体已经有过许多不同的‘住户’?这些人在得知了那句出现过好几次的话之后,就……” 康斯妮的话没能说完,自己便陷入了沉思。 确实,从目前手头的线索来判断,完全无法推测出那些留下笔迹的家伙是因为知晓了秘闻从而满足了什么条件脱离了这无尽的循环;还是因为知晓了什么所以暴露了什么结果最后灰飞烟灭。 曲芸闻言却是突然把日记本翻到了有书写的最后一页,然后面色猛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