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絮无奈一笑。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她不爱慕渊就是不爱，没有为什么。
就好像她爱容离一样，爱了就是爱了，哪里会问什么缘由。
“慕渊，你问我为什么？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沈飞絮努力维持着镇静，气定神闲道。
“为什么你对我好，我就一定要喜欢你？”
“更何况，你所谓的对我好，只是你以为的好。在我看来，那不是好，是占有，是掠夺。”
“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期待平等的爱情，我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的人生，你有资格摆布吗？”
沈飞絮字字铿锵，几句话就将慕渊问住了。
他愣了愣，薄唇嗫嚅着，半晌也没挤出几个字来。
他是魔君啊，他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颠覆天下的力量！
沈飞絮居然和他谈平等？
慕渊被她说得有些恍惚了，摇了摇头，定了定神，道：“阿絮，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明白。你从前也说过，不喜欢被束缚，我都听进去了！”
“我承认，我过去是做了一些让你难以接受的事。可我现在不是已经努力在弥补了吗？我答应了你，等容离回了大宣国，我就把你的母亲放出来，让你们团聚！”
“我也答应过你，假以时日，会恢复你的容貌和声音，你可以做自己！”
“这段时间，我也没有一直派人监视你，更没有过多干涉你的生活。”
“我真的尽力在做了……阿絮，那个骄傲的慕渊，已经在为你改变自己了。”
慕渊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一丝落寞。
曾经不可一世的魔君，也在学着小心翼翼地做个凡人。
不就是为了那个叫沈飞絮的傻姑娘吗？
他想，一定是他这段时间对沈飞絮的管制少了，她才有机会搭上容离，才会生出离开他的大胆想法！
其实，那时在皇宫里，他看到容离抱着她，就该警觉的。即便她最后选择了抛下容离和他走，他也不该那么轻易相信她的。
他只是以为，只要多相信她一些，阿絮就会多爱他一点。
他所求不多，她每天多爱他一点就好。
那么一丁点的爱，他还是求不得吗？
慕渊越想，越觉得自己输得太惨，一败涂地。
“慕渊，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自己！你可以继续肆意妄为，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我有我的人生，我们不是一路人。”沈飞絮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
“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你可以掳走我的人，但我的心是自由的。我的心会永远跟着容离走！因为我爱他。”
沈飞絮语罢，侧身看向容离，眼里满满当当都是他。
容离摸摸她的长发，只觉得此刻的她好像成熟了不少，她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的很多想法，都让他由衷欣赏。
他很欣慰，他的小姑娘长大了。
他没有插话，只默默听沈飞絮说，而后为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感到震撼。
慕渊将沈飞絮和容离的互动尽收眼底，听到沈飞絮亲口承认她爱容离，他快要疯魔了！
他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你爱他？那我呢！我算什么！你我大婚之时，你亲口说的，你要忘了容离，你要好好和我在一起！这些，都是假话吗？”他的嗓音抖得像是风中的烛火。
恨意和怒意在心头汹涌。
更多的，是无力和绝望。
“是，那些都是假话！”沈飞絮咬咬牙，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骗你了。我受够了戴着面具生活的日子！”
“我为什么说假话，你不明白吗？因为你抓走了阿娘，我只是为了保护阿娘！在没有救出阿娘之前，我只能先和你周旋，稳住你，套出阿娘的位置。”
“只要顺利救出阿娘，我就能毫无顾忌地逃离你的控制了。”
“慕渊，我知道你这几天对我很好，但我并不爱你，我有权选择与我爱的人共度一生。对于你，我只能抱歉了。”
“我不想和你闹得太难看，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如果你愿意放我走，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将来若有机会，也许再相见，还是朋友。”
沈飞絮语罢，对慕渊抱了抱拳，便要拉着容离转身。
慕渊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
等他反应过来，沈飞絮已经要跟着容离走了。
他还在琢磨沈飞絮刚才那番话，眼看着两人要走，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站住！”
沈飞絮停下脚步，叹了一口气。
她看着身旁的容离，无奈一笑：“皇叔，看来动口不管用，可能还是免不了要动手。抱歉，连累你了。”
“说什么连累？你我本是一体，有我在，他带不走你。”容离握住她的小手，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絮絮，若真要动手，我来就好。”
“你站在一旁，保护好自己。”
他是她的夫君，作为夫君，自然要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撑起一片天。
他以凡人之身对战魔君，胜算确实不大，但他毫无所惧。
“皇叔，我和你并肩作战。”沈飞絮却坚持与他比肩，不愿缩在他身后的舒适圈里。
她不想让他为她挡下所有风雨。
“絮絮，千万小心。”容离知道她固执，并未阻止她，只是轻声嘱咐，“不要擅动灵力。”
她动用灵力可能会遭到反噬浑身疼痛，这一点他是知晓的。
先前在大宣国的时候，他就想过要带她解决这个问题，不料他们还未行动，她就被慕渊掳走了。
“皇叔，我有分寸。”沈飞絮对着他眨了眨眼，“我还有其他办法呢。”
她不用灵力，还能用毒术。总之，她不能让容离扛下一切。
容离浅浅一笑。
她要与他并肩，他不会阻拦。反正，无论如何，他会保护好她。
慕渊看着两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脸色越来越阴沉。
“阿絮，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做好与我拼死战斗的准备了吗？”
“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可怕？”
“不然呢？难道你会放过我吗？”沈飞絮勾唇，似在嘲讽他，又似在自嘲，“慕渊，既然你不肯放我走，我除了拼死抵抗，还能如何？”
“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我不会跟你走，除非，我死！”
慕渊被她这句话震慑了。
她居然用了一个“死”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严峻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宁愿死，也不跟他走？
他踉跄了一下，只觉得心口处的剧痛正在以可怕的速度向四肢百骸蔓延！
“你已经把你的母亲救走了，所以，你没有后顾之忧，便要与我拼死一搏？”慕渊颤声询问。
“是。”沈飞絮毫不避讳地承认，“是阿离帮我救走了母亲。”
“所以，你这些天跟我虚与委蛇，就是因为你的母亲？如果我没有抓走你的母亲，你早就跟着容离走了，是这样吗？”慕渊继续问她。
“没错。”沈飞絮重重点头，“慕渊，我不想再骗你。就算骗得了你，也骗不了我的心。”
“哈哈。”慕渊闻言，竟是笑出了声，“哈哈哈……好啊，真好。”
“如今，你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了！”
“当初你待我好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你是骗我也好，哄我也罢，只要你能骗我一辈子，我也甘之如饴！”
“没想到，这场梦太短，只做了几天就结束了。”
“说到底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慕渊落寞又凄然的神情，沈飞絮的心里也有几分不忍。
但是，她只能收起这些不忍。
因为那并不是爱，她不可能因为同情而和慕渊在一起。
“阿絮，我不想跟你动手！”慕渊看向沈飞絮，示意她往后站，“我也不会对你动手。”
“你且退后，让我和容离一较高下，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若他赢了，我任他带你走，绝无二话。”
“若他输了，他也没有资格带你离开，因为他根本保护不了你。”
“容离，你敢跟我打一场吗？”慕渊望着容离，眼里尽是挑衅。
“皇叔，别应战！”在容离接话前，沈飞絮赶紧将他拉住，而后对慕渊道，“慕渊，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魔君！你一个大魔头，居然要和凡人打架？就算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真要拼术法灵力，皇叔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你所谓的对战，根本就是不公平的！”
“阿絮，原来你都知道。”慕渊登时愣住，半晌才苍白一笑，“你知道我是魔族？是容离告诉你的吗？”
“是又怎么样？”沈飞絮冷哼，“反正皇叔是不可能跟你单打独斗的，这不公平！如果你非要打，那大家一起上！”
“今天我这条命撂在这了，我就是死，也不回去做你的傀儡！”
沈飞絮傲骨铮铮，软硬不吃，慕渊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怎么可能让她死？没有他的允许，她怎么能死！
不远处的如卿一直一言不发，看着这一切。
听到沈飞絮说慕渊是魔君，她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
天哪，这段时间，她居然一直在和魔族周旋？
她还活着，真是万幸。
“容离，你是哑巴了吗？”慕渊不想和沈飞絮磨嘴皮子，咬了咬牙，继续挑衅容离，“是男人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没点本事，凭什么和我抢女人？”
“既然阿絮说比拼术法灵力不公平，那我们不拼法术，只用武功，如何？”
“只要你赢了我，我就放你们走，从此以后不再干涉你们的生活！”
“若你输了，你也别磨叽，直接滚出我和阿絮的世界！”
“当然，如果你不肯应战，今天阿絮也别想走！”慕渊笑得有些狰狞。
“皇叔，别听他的！”沈飞絮吓得小脸苍白，拼命阻止容离，“他是故意挑衅你，这是激将法，你不能中他的圈套！”
“魔族最是狡诈，他说什么只拼武功不用术法，万一待会暗箭伤人，如何是好？不要应战！”
“他不放我们走，我们就和他拼到底！”
容离皱了皱眉，神色凝重。
他思索了一会儿，将沈飞絮轻轻搂住，柔声安抚。
“絮絮，我自有判断，你不必担心。”
“可是……”沈飞絮还想再劝阻。
“别再说了，絮絮。”容离按住她的唇，温和一笑，随后转头对慕渊道，“好，我应战！”
“这是你我之间的战争，与其他人无关。”
“我们找个宽敞地，好好打一场！只用武功，不用术法。”
“一言为定！”慕渊勾起薄唇，笑得胸有成竹。
他就不信，容离区区凡人之身，能打得过他？
就算只用武功，他也能让容离输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