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出发了,向黑暗的南方隧道前进。他们走得出人意料的慢,好像受到重介质之类的摩擦影响——他们像是在水中走。
然而,可汗以惊人的轻快跳离站台,跳到路上,快速跳跃两步,他就到了人群这边。
一举击倒领着苏梦帆的男子,抓住苏梦帆,把他的身子向后拉。
在苏梦帆看来,这一切似乎是慢动作。
看着可汗到他的身边,他默默惊喜,可汗的动作似乎只用了几秒钟,他看到那个轻轻抓着他的肩膀、穿篷布夹克的长着胡子的人,硬硬地倒在地上。
但是从可汗截获他的那刻起,时间开始加速,人们听到声音后的反应,在他看来像闪电般快速。
他们把枪对准可汗,走向可汗。
可汗将苏梦帆轻轻一推,一只胳膊把苏梦帆挤到他这边,让苏梦帆挡住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另一只手伸向前,手中举着苏梦帆闪着淡淡光的新机枪。
“走吧,”可汗嘶哑地说。
“我不想杀你,反正一小时内你就会死。不要管我们,走吧,”他一边说,一边向车站的中间移动,一步一步地,犹豫的人群的身影,开始变成模糊的轮廓,消失在黑暗中。
苏梦帆听到一阵忙乱声,他们可能在帮助被可汗击倒的那个长胡子的人,人们开始向南方的隧道入口前进。
他们决定不和可汗一起。
到了这时,可汗才放下枪,突然命令苏梦帆走上站台。
“再多一步,我就会因为救你而受伤,我青年的朋友,”他以毫不掩饰的激动说。
苏梦帆乖乖地爬上去。可汗跟着他,拿起他的东西,他走进黑暗。苏梦帆尾随其后。
{塞塔耶胡站}的大厅很短,车边足一个大理石墙壁的死胡同,右边墙壁的缝隙处有—根轧纹铁,这就是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你能看的最远地方。
因年久而泛黄的大理石覆盖着只有三个拱门的车站整体。
连接这个牟站和被红军改名为基洛夫州站的切斯蒂—普鲁德站之问的阶梯是灰色混凝士块构成的墙壁。
车站非常空,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没有老鼠,没有蟑螂。
苏梦帆看了看四周,他记起他和波旁的谈话,证实了老鼠什么也不害怕,如果一个地方连老鼠也没有,那么那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汗抓住他的肩膀,快步穿过大厅,苏梦帆能感觉到可汗在颤抖,即使隔着他的夹克。
当他们把行李放在站台的边缘上时,突然一束微弱的光从后面照过来,苏梦帆再次因他伙伴在危险时的快速反应而吃惊。
瞬时间,可汗站在地面上.朝光源的方向回头看去。
光线不是很强,但是它直直地射向他们的眼睛,很难看清是谁在找他们。
片刻耽误后,苏梦帆也跳回地面上,他爬到他的背包旁,拿出他携带的旧武器。
它很重很不便使用,但是它有完美的7.62口径,任何人中枪,身上有这样个口子,都很难再动弹。
“你要做什么?”可汗咆哮着说,苏梦帆最后明白了如果那个人想杀他们,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他借着手电筒的光和他的瞄准线,能看到那几大概的情形:那个人无助地蹲在地上。
是的,如果那家伙想杀了他们,他们早就躺在血泊之中了。
“不要开枪!”一个声音叫道。“没必要……”
“关掉你的手电筒!”可汗说,他走向圆柱去拿他自己的手电筒。
苏梦帆坚定地举着他的武器,他闪向一边,走出光线,藏在一个拱门的后面。如果有人想开枪,他就能立刻打死他。但是可汗的命令发出后,那个陌生人马上照做了。
“很好!”可汗一边说,“现在把你的武器放到地上!”他的声音少了一些紧张。
苏梦帆听到了金属掉在花岗岩地板上的声音。
阿尔开姆向前瞄准他的武器,看着那个人慢慢地走出来,出现在大厅。
他计算得很准——在他前方十五步之处,借着手电筒光线在拱门上的反光,苏梦帆看清了他:他双手举起,原来他就是在{苏哈列夫站}引起了冲突的那个大胡子男子。
“不要开枪,”他再次用发颤的声音说。
“我没有打算袭击你们。我决定和你们一起走。你说过任何人想要就可以来……我……我相信你,”他对可汗说。
“我也感觉那边会出事,右边的那个隧道。他们已经出发了、他们去了,但我留了下来,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觉悟不错,”可汗一边说着,一边特意打量这个家伙。
“但是我的朋友,我没法信任你,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呢。”他嘲弄地补充说。
“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条件是你把你的武器交给我,在隧道里你走在我们的前面。如果想耍什么花样,你不会有好下场。”
大胡子男子用脚把他的枪踢给可汗,小心地把儿个备用于弹放在旁边。
苏梦帆从地上捡起它们,端着枪走近他。
“我抓到他了!”苏梦帆大喊。
“举着双手!”可汗喝道,“跳到小路上,快。站在那里,背向我们!”
走进隧道两分钟后,他们走进了一个狭窄的三角地形里——大胡子男子名叫埃斯,走在可汗和苏梦帆五步之前——三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惨叫,但它似乎刚发出来就立刻停止了……
埃斯吓坏了,回头看着他们,甚至忘了把他的手电筒指向他们这边。
手电筒在他手中颤抖,从下面往上照在他的腔上,成了一个恐怖的鬼脸,这对苏梦帆来说比听到惨叫叫更恐怖。
“是的”可汗点点头,“他们的选择是错的,但是我想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否也是错的。”
他们继续前行。苏梦帆不时看看他的保护者,他注意到可汗显得越来越疲惫,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步伐也不稳了,脸上聚集起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而他们此时还没走多远……
显然,这条路对他比对苏梦帆来说更累。
苏梦帆想着是什么在消耗他同伴的力气,这个年轻人禁不住回想可汗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是对的,他又救了苏梦帆一次。
如果苏梦帆跟着车队朝右边的隧道走去,他绝对已经死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那边有很多人——至少六个。那个铁一般的法则失效了吗?
可汗早知道——他早知道!
不管那是预感或者是“导航图”的魔法的作用……这似乎很滑稽,纸上有一点墨水就是个魔法。
那张烂纸真的救了他们?
可是,从{苏哈列夫站}到{塞塔耶胡站}的路线曾经是橙色的,绝对是橙色。难道它真的变黑了?
“这是什么?”埃斯突然停住,不安地问可汗。
“你感觉到了吗?从后面……”
苏梦帆疑惑地看着他,想要讽刺他那受刺激的神经,因为他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何东两。
压抑和危险的沉重感从他们离开{苏哈列夫站}时就已经消失了,但是令他吃惊的是,可汗愣在那里,示意他们保持安静,把脸转向他们走来的方向。
“多敏锐的感觉!”他半分钟后说。
“我们很佩服,像佩服女王一般的佩服,”他补充了一些理由。
“如果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一定要仔细讨论这个。你什么也没听到吗?”他询问苏梦帆。
“没有,一切似乎都很安静,”苏梦帆听了听,答道。
此时,他内心充满各种情绪……
嫉妒?
冒犯?
愤怒?
他的保护者竟然这样评价这个两个小时前威胁过他们生命的大胡子男子?
“你是对的,”他对埃斯说,证实了那男子的怀疑。
“有东西朝这边走来。我们必须快速前进。”他又听了听,用狼一般的方式嗅了嗅。
“它像波浪一样从身后过来,我们必须跑!如果它覆盖了我们,那么游戏就结束了,”说完,他开始疾走。
苏梦帆不得不跟着他匆匆往前走,他几乎是跑着的,以免被落下。埃斯现在也快速地和他们并肩走着,快速地移动着他的短腿,喘着粗气。
他们像这样一直奔走了十分钟,苏梦帆却仍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弄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他记得身后的隧道是又空义干净的,这么跑还可能会绊倒在横木上,为什么要跑?
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在被谁追赶。
可十分钟后苏梦帆也感觉到它了,它确实在追赶他们,步伐艰难地一步一步追赶他们——是一些黑的东西,不是波,倒更像是一阵旋风——黑色的旋风,切断他们的宁静……
如果它赶上他们,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和其他六个人以及其他独自在致命的时间进入隧道的冒险傻瓜一样的命运,魔鬼般的飕风肆虐,可以带走任何活着的东西。
这种推测和模糊的理解急速掠过苏梦帆的脑海,他焦虑地看了一眼可汗。
可汗回过头来,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