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汞灯亮着,就像博洛维特站的一样,生活区坐落在砖砌的拱门里。
哨兵站在那儿,而且放眼望去,这里的士兵可真够多的。
白色的墙壁上,按军队阅兵的标准挂着绣上的金色的鹰,这金鹰好像不会随着时间褪色。到处都在举行活动。
穿着长袍的婆罗门在周围来回走动着,清洁女工边清洗着地板边骂着那些试图穿过还未于的地面的人。
这儿的人特别多,还有从别的地铁站过来的。
这可以从他们戴着的墨镜和他们合手遮住眯着的眼睛的姿势看出来。
只有生活和行政区位于站台上,购物商场和卖食品的小贩都在通道上。
奥尔梅多带着苏梦帆来到了平台尽头的办公室,让他坐在铺着木料的大理石长椅上,那椅子被很多人坐过,已经磨得不成样子,奥尔梅多让他在这里等着,然后就离开了。
望着错综复杂的粉刷过的天花板,苏梦帆在想大都会站是如何辜负了他的期望。
这儿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儿的人们并不热烈,并不恼怒,也没有像在其他地铁站那样充满了恐惧。知识,书籍,文化,好像彻底发挥着基础作用。
从博洛维特站到阿尔巴特站的路上他们经过了至少五个书摊,甚至还看到了预告明天晚上上演的莎士比亚戏剧的海报,就像在博洛维特站,某些地方他可以听到这样的音乐。
两个地铁站和中间的通道保护得完好无损。
尽管在墙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斑点和渗水的痕迹,所有损坏之处都被四处奔走的维修队立即修复了。
出于好奇,苏梦帆看了看隧道,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里很干燥,也很千净,在他视野所及范围内每隔一百米就有一盏亮着的路灯。
不时地有装着箱子的手动车路过,偶尔停下来让乘客下车,或者停下来装上一箱书,那些书是大都会站分发到整个地铁站的。
“所有这一切可能马上就要结束了,”苏梦帆突然这样想。
“全俄展览馆站再也不能承受这些怪物带来的压力了……难怪。”他自言自语道。
但自己从未真正见过黑暗族,在回忆中见到的,也没有展示出敌视,而且还从那些丧狗口中救了我和阿尔乔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入侵地铁站,听奥尔梅多话中的意思,看来这次入侵并不简单呀。
全俄展览馆站真的每况愈下吗?
那就意味着阿尔乔姆将无家可归。
从地铁站的被黑暗生物入侵跟瘟疫,让苏梦帆意识到现在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
而斯巴达游骑兵跟亨特的所作所为或许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完成系统任务的关键。
看来跟大都会婆罗门的长老之间的合作越来越着急了。而这次回忆后一定要找到机会跟大都会进行合作。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来吧,苏梦帆。”奥尔梅多喊他,“他们想跟你谈谈。”
他已经脱掉了他的防护服,换上了毛衣,戴上了没有徽章但让人眼前一亮的黑色海军帽,穿上了跟亨特一模一样的没有口袋的裤子。
不管怎样,潜行英雄看到他就想起了亨特,不是因为他的这身打扮,而是由于他的举止。
他模仿着亨特并尽量让自己伸缩自如,连说话都用发电报似的短句。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两块染色的橡木,两幅巨大的油画正对着挂在那儿。
苏梦帆轻易地认出来,其中一幅画的就是图书馆,另一幅画了一个白色石头砌成的高楼。画下面的标签上写着“总参谋,俄罗斯联邦国防部”。
宽敞的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桌子。
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大约10个男人,他们仔细打量着苏梦帆。
其中一半人穿着灰色婆罗门长袍;另一半,穿着军官制服。事实证明,坐在“总参谋”那幅画下的是长官,而坐在“图书馆”那幅画下的是婆罗门。
坐在桌头严肃地坐镇指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
他戴着眼镜,头顶秃了一大片。
他身穿西装,打着领带,但却没有能辨认出他所属种姓的纹身。
“开始说正事,”他并没有自我介绍,就说,“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从你的地铁站到和平大道站那段隧道的情况。”
苏梦帆详细地讲述了全俄展览馆站和黑暗族的战争情况。
最后,讲述了他徒步来到大都会站的经历。
当他讲到在阿列西耶夫站、里兹斯卡雅站和和平大道站的隧道中发生的事情时,士兵军官们和婆罗门开始互相交头接耳,有的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的觉得这简直就是胡说,而一个坐在角落里偷快地记录着的军官不时让他重复一下他讲的故事。
当讨论最终结束的时候,苏梦帆才被允许继续讲他的故事。但是直到讲到波利严卡站和那里的居民时,他的故事才真正引起这些听众的兴趣。
“你真是胡说八道飞!”一位军官愤怒地打断了他。
这个军官大概五十岁,身体结实,头发梳在脑后,戴着一副陷进鼻梁肉里的钢框眼镜。
“众所周知,波利严卡站是没有人居住的。那个地铁站被遗弃了很久了。
确实,每天有不少人从那里经过,但是没有人可以在那儿生活。
那儿不时的有液体喷发,而且到处是充满危险的迹象。
当然,猫和废纸也早早就消失了。整个站台完全是空无一人的。根本没有人。别再编故事了。”
其他的军官也点头表示同意,而苏梦帆很困惑地陷入了沉默。
当故事停在了波利严卡站,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地铁站上普遍的宁静是不真实的。
但是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些居民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然而,婆罗门并不同意军官的说法。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那个在他讲叙述时做记录的军官。
“理事会成员们说大都会站不可能以任何方式对你的地铁站提供帮助。
他们对你提供的地铁系统的详细报告表示感激。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走了。”
没错。
大都会站是不可能提供任何帮助的。
它是一无所有的。
他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事情,但并没有能改变什么。
接下来只是要回到全俄展览馆站去和那儿的守卫们并肩站岗。
苏梦帆长叹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就慢慢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