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安回到临水镇时,天马上就亮了。
临水镇一些商铺已经点起了灯,开始为一天的忙碌做准备。
周老秀才也早早起床,在收拾换洗的衣物,打算天一亮就进城去找张府的管家。
绝不留在这给谢今安添麻烦。
谢今安没有打扰他,径直回了自家院子,趁天还没亮上床再睡一会,折腾了一整夜,的确有些累了。
土狗黄天帅仍在大筐下沉睡,简直像条死狗。
小狐竟没有随他进屋,直接落在了院子里,四下看了看,便哧溜钻进了东厢房里。
它径直跳到白棺上,轻声道:“梅妹妹,快出来聊聊。”
“小狐姐姐,”棺材头上青烟蒸腾而起,现出梅凝的窈窕身影,“你与公子出去一整夜,怎么才回来?”
小狐:“妹妹猜猜看。”
梅凝连连摇头,“快别卖关子了,姐姐找我有事?”
小狐张开小嘴,吐出一颗漆黑如墨的珠子,其上有阴气漩涡缓缓流转,一看就不是凡物。
正是那颗半成品的阴沉珠。
梅凝不认识此物,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若炼化了这东西,对她绝对大有裨益。
疑惑道:“这是……”
“公子忙活了一整夜,就得到这一颗宝贝,”小狐轻吹口气,阴沉珠缓缓飘到梅凝面前,“公子说此物叫阴沉珠,是鬼修所需的至宝。
公子还说,炼化了它,梅凝姑娘就可修为大成,或许能早日复仇呢。”
“给我?”梅凝有些迟疑,“公子得到此物,定然付出很大代价,小女子怎么好……”八壹中文網
“我们就是与人打一架而已,公子还不让我说出去,”小狐摆摆手,“收下吧,你看除了给你,这东西对我们都是剧毒之物,我们谁都用不了。”
说罢小狐化为一道红光,便消失不见了。
“噢……”
梅凝迟疑着伸手握住阴沉珠,一入手便有种异样的舒适感,其上散逸出的丝丝缕缕阴气,竟像找了宣泄口一般,源源不断被她吸入体内。
“公子……”
他出去一整夜,莫非就是为寻此宝?
梅凝的握住阴沉珠的手有些发紧。
良久之后,她化为一道黑气进了谢今安的卧房,在床前现出身形,凝神打量起呼呼大睡的谢今安。
梅凝不禁素手掩住小口,错愕道:“公子究竟与何人争斗,法力竟亏空至此?!”
谢今安听到了她的惊呼,微微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含糊道:“累了……我睡会……”
接着翻了身,便鼾声如雷起来。
“你……”梅凝的声音压得敌不可闻,“你切莫再这样了……”
谢今安早上醒来时,时间已近中午,尚未睁开眼睛,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起来伸了个懒腰,道:“老周兄,你还没去城里……咦?你这是……”
只见会客厅靠近大门的地方摆了一张餐桌,桌上整齐摆放有四道小菜,虽是家常菜,却做工精致,让人食欲大开。
在桌边还摆放着一个小砂锅,煮好的粥散发着扑鼻的香气,能闻得出来,是用泗水河的小河鲜与粳米熬制的,颇有些火候。
让他惊奇的是,屋里哪有周老秀才的身影。
一个身着宽大黑袍,以黑纱罩面的人,正起身迎向他,黑袍难掩窈窕身材,看得出是个正直妙龄女子。
“周先生一早进城去了,”黑袍人轻声道:“早饭已准备好了,请公子洗漱后用早餐,初次为公子下厨房,也不知合不合口味。”
“你是梅凝?”谢今安望了望屋外天上的大太阳,“你可以这样在白日现身了?修为竟一夜间进境如此神速,真是可喜可贺。”
那还不是因为你给的阴沉珠?
还跟人家装傻。
梅凝取了湿毛巾递给他,轻轻下拜,“还不是拜公子所赐,公子的大恩,梅凝此生不忘,做牛做马做奴做婢,都愿意伺候公子左右……”
谢今安真摸不着头脑了,迟疑道:“梅小姐不必如此,谢某可没想让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就更不合适,这种话以后需要再说了。”
谁为了使奴唤婢,还不是为了赚天道点来的舒服?
小狐的话又出现在心间,梅凝羞涩点头,“梅凝懂了……”
……
美仙楼内。
元瑶立在房门外,凤目中现出迟疑,还是忍不住轻轻叩了叩门,“秀姨?”
她这是怎么了?
昨夜出去教训谢今安,怎么天亮了才回来,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既不出来见我,也不管前楼的生意。
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教训谢今安不成,反被人家打伤?
这怎么可能!
元瑶怎么都不会信谢今安能伤到秀三娘,那日与鬼差争斗,她只是怕将其引到美仙楼来,才诈败而已,实际上她的实力元瑶最清楚。
而谢今安虽然能依仗什么至宝看破她的幻梦境,但充其量也只是个炼气境玄修,实力还不如身边的火狐狸。
但若没败没受伤,秀姨又是怎么了?
元瑶见屋里没动静,又叩了叩门,“秀姨,你莫不是使用了幻梦术,吃了谢今安的亏?”
“我只想静静,小姐请放心,我没事,”秀三娘打开门,请元瑶进去,沉吟片刻才道:“莫说用幻梦术,硬拼之下,我也没赢得了他,这个人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小姐以后可要当心些。”
“哦?”
元瑶凤目中微光闪动,“你竟然打不赢他?快跟我说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秀三娘表情顿时就不自然了,“小姐还是别问了。”
打死我也不会说!
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谢今安那些狠话,竟然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日之事谢某可以认为是误会,但绝不会有第二次,而且谢某还告诉你,若不是谢某修为低微,今日恐怕你就陨落了,所以请你好自为之……”
若修为再高些,我就陨落了?
让我好自为之?
让我自重?
我……
秀三娘使劲摇了摇头,谢今安的狠厉,竟深深刻在记忆里,越想忘掉却越是难以抹去。
比这记忆更深刻的,是谢今安给她疗毒。
嗤啦撕裂衣服的声音,始终在耳边回荡……
她看向元瑶,“这是为什么?”
元瑶被问得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秀姨在说什么?”
秀三娘赶紧岔开话题,“以谢今安的修为,为什么能胜过我?”
“看来秀姨的确吃了大亏,这件事不能这么完了,”元瑶凤眸里闪过一丝愠怒,以入洞房羞辱于我,这件事还没完呢!
至少给本姑娘道个歉吧?
她道:“我这就去讨个说法回来!”
“小姐别去!”秀三娘赶忙拉住她,“他既然能胜过我,便不是寻常之辈,而且此人这般横空出世,想来必然大有来历,为了我们的宗族大计,切不可随便树此大敌……
而且,我倒是觉得,我们反而要更接近他,只要他不是仇人的人,便可以设法进一步结交,说不定会是我等的臂助。”
元瑶叹了口气,“也好,那我先走了,秀姨好生休息。”
能说出这番话,秀姨便已无事了。
送走元瑶,秀三娘跌坐在秀床上,右手下意识捂住胸口,咬牙道:“谢今安,你给老娘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