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沈鹤的脸色实在是太吓人了,邢凯在原地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沈鹤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不耐的神色,他才回过神来。
“这样的小山雀玩偶很多,怎么能证明这只就是你的那只呢?”
沈鹤此时又感觉头晕目眩,有些站不稳了,但接回苏木是要紧事。
他晃了晃脑袋,静心凝神,努力不让邢凯的话从他左耳进,右耳出。
“她脖子上系着的丝带是从这个品牌今年秋冬新款套装礼盒上取下来的,这是我购买的电子发票,和衣服款式,因为是和衣服同系列的礼盒,所以一眼就能看出花纹和材质。”
他将手机里的相册调出来,递到邢凯面前。
但后者并没有接过来看。
“你果然就是沈鹤吧!”邢凯声音里的兴奋与惊喜藏都藏不住。
苏木侧眸,你开心归开心,可以不要把我捏得这么紧吗?
但邢凯此刻有些忘乎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收越紧的手,和沈鹤看来要摇摇欲坠的身形。
“你不认识我,但我之所以会去首都学新闻,全都是因为你!四年前那起案子,你处理得太漂亮了!从那之后,我就发誓,此生一定要为你做一次专访,写你的传记!”
苏木被邢凯捏的整只小肥啾变成了一长条。
她艰难地对沈鹤传音:“救……我啊……”
沈鹤扶着门口的指节泛白,勉强支撑着自己,喘息的幅度都大了起来,耐着最后的性子重复道:“你可能认错人了,如果检查证据没有问题,可以把我的小山雀还给我吗?”
邢凯这会儿才发现沈鹤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上前扶沈鹤,沈鹤趁机一把夺过小肥啾,将她护在怀里,往后退了一步,错开邢凯的伸过来的手。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打扰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可邢凯并不想就这么放他离开,闪身回房间随手套了件衣服,就匆匆跑出来。
可走廊上,已经不见沈鹤的踪影了。
公共卫生间里。
沈鹤虚虚捧着小肥啾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斜靠在门板上,重而缓地喘着气。
苏木操控着小肥啾飞起来,观察沈鹤的脸色。
“沈鹤,你不能在这里晕倒,得快点出去拿晕船药!”
沈鹤垂着头,没有回应她。
“沈鹤!你要不然还是坐飞机吧,把我陆运寄回国内就好啦!”
苏木急得胡言乱语,船都开到海当中了,怎么改坐飞机。
受风雨的影响,船行驶得没有一开始那样平稳,有微微上下起伏,这种晃动对于眩晕的人来说,更是要命。
苏木看着沈鹤这副只剩半条命,一口气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放任不管,她对上沈鹤迷离的双眼。
“沈鹤!我上你身吧!”
电光火石一瞬间,她挣脱了小肥啾,落入了沈鹤的身体里。
紧接着,她还没有睁开眼睛,腿就不受控制地一软,整个人栽倒在狭窄的卫生间里。
她只觉得大脑好像在不受控制地旋转,有热气,从胃里一路奔到嗓子眼儿,好像张嘴她就能干呕起来。
呼吸也沉重得不行。
原来沈鹤竟然这样难受。
苏木咬着下嘴唇,感受到一丝丝疼痛后,她终于清醒了一点点。
贴在门上,听到走廊外没有动静后,她才迅速开门,利用沈鹤长手长脚的优势,快步离开这里,免得一会儿又被邢凯缠上。
沈鹤个子高,处在他的视角,能将船舱里的布局看个大概,苏木想先带沈鹤回房间,凭借着记忆,她摸到了船舱前端的休息室,这时才发现,拐角处就是客服台。
所以,她稀里糊涂忙活半天,只是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向乘务员要到了晕船药,苏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安置好了沈鹤,她才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窗外阴沉沉一片,让人困倦。
她缩在小肥啾里,落在沈鹤的枕边,决定和他一起休息一会儿。
苏木作为女鬼是没办法睡觉的,但是她已经研究出了一套自己入定的方式,只要将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闭着眼睛,什么也不去感受,她就能模拟休息的状态。
等到她察觉到枕边的人动了动,似乎坐起来时,已经到了下午的晚饭时间。
沈鹤的气色好了不少,床头放着一盒开了封的晕船药。
那会儿他已经没多少意识了,但一看这情景,也明白是苏木帮了他。
他伸手顺了顺小肥啾脑袋上的毛,轻声说了句:“谢谢。”
苏木见他状态恢复了一些,这才展露出笑颜来。
“咱们以后还是不要坐船了!”
回想起附身时的感受,这对沈鹤来说,也太煎熬了。
沈鹤闷声笑了笑,没说话。
回国的船需要行驶三十六个小时。
当沈鹤回到地面上时,竟感觉有几分不真实。
他只拎了一个行李箱,小肥啾就挂在把手上。
听着熟悉的语言,苏木也有些恍惚,真是想上辈子的事。
他们还没有回到首都,不过沈鹤早就叫好了车,两个小时,他们就能回家了。
在等车期间,沈鹤身后冒出来一个人,他伸手想拍沈鹤的肩膀,可陆地上的沈鹤和在船上的沈鹤战斗力是完全不同的,他反手将人擒拿,一脚踢中对方的小腿窝,将来人直接按倒在地。
“哎哟哟!是我是我!”
原来是邢凯。
沈鹤松开那人,挑了挑眉,他记得这个人,裸着个上半身,把苏木气得在他脑海里乱吼乱叫的罪魁祸首。
“有事?”
沈鹤语气不善。
邢凯完全不在意沈鹤的态度,反而笑嘻嘻道:“鹤哥!你从四年前那起案子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这次回国,是有新的案子要办吗?”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你认错人了。”
邢凯这个人,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任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你说的内容不是他想听的,他就当没听见。
“鹤哥,我可以采访你吗?四年前的案子对外信息很多都很模糊,但我知道你进行了非常精彩的推理,锁定了作案地点!我想报道出来,让世人知道!”
沈鹤不再跟他多话,拎着行李箱转身就走,手机上显示来接他们的车子刚好到了。
可邢凯就跟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亦步亦趋地追着沈鹤跑。
“你叫什么名字?”沈鹤将行李箱放进轿车的后备箱里,单独将小肥啾拎在了手上,同时问向身后的人。
邢凯受宠若惊,立马自报家门:“我叫邢凯!是逐浪热讯社会版块的实习生!22岁!单身!身高一八一!体重一百五!”
沈鹤勾起唇角:“邢先生,你再跟着我,我就要向逐浪热讯投诉你了。”
说罢,他动作极快地上了车,催促司机驱车离开,徒留下一腔热情付出东流的邢凯风中凌乱。
国内的交通还是有些堵塞,不过,沈鹤他们还是赶在晚饭前回到了帝都。
刚一下车,迎面就是帝都的冷空气,吹得人由内而外的清醒。
沈鹤站在小区门前,保安大哥见是他,还揉了揉眼睛,随后热络地和他攀谈起来。
苏木挂在行李箱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是帝都的住宅区,新正街187号,街道外干干净净,两旁种着修剪精致的金桂,在这个季节,香得热闹。小区内是独栋独户的小别墅,绿化率很高,环境看起来十分幽静舒适,她倒是没想过沈鹤还是个有钱人。
毕竟沈鹤在东九区的情况,只能说勉强能活着。
这时,有三四个女学生裹着宽大的校服外套,偷偷摸摸地凑在街边小声嘀咕。
苏木好奇心旺盛,竖着耳朵听。
“你们看,就是那个九号房!听说是个鬼宅,根本没有人居住,可是晚上有人看到那房子二楼亮过灯!”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们班同学的哥哥来问过保安,说业主几年前就不在这里了!可是,二楼阳台边的窗户前,他看到过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卧槽,果然是真的,我还以为上次是我眼花了,我也看到过一个人影,那天还是晚上十二点左右,我妈下晚班,我去接她,凑巧就看到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什么吸血鬼住在里头啊?”
“不会吧!那肯定是个吸血鬼公爵!”
少女们本来还在害怕,说着说着,又玩笑起来,嘻嘻哈哈地走远,跟外头浓郁的桂花香一样热闹。八壹中文網
苏木瞥了一眼窗帘紧闭的九号房。
是看着不怎么吉利……气氛古怪得和斋藤老宅不遑多让。
“鹤哥,下次有时间一起喝酒啊!”
“好!”
这头沈鹤和保安大哥叙旧时间结束,领了一大摞因为联系不到他,而寄放在保安这里文件和快递,沈鹤推着行李箱进了小区。
苏木扭头问沈鹤:“你家是哪一栋啊?”
沈鹤拐了个弯,停驻,指了指跟前的门牌号——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