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神像泥塑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一抹怨念。
忽然伸直手臂，指指地冲着云柒袭来。
两根僵硬的手臂骨节扭动起来，手指屈伸，慢慢地扭成爪状，眼看就要扣到云柒的脸上。
云柒小手一抬，落掌如风，重重地敲在童子神像的脑袋上。
咔嚓！
泥塑的神像上出现一道裂痕。
童子呆滞片刻，忽然扭动胳膊，像是机器人一样，缓慢滞涩地捂着脸。
“咕叽……咕叽！”
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云柒奶呼呼地叉起腰，一副气焰嚣张的样子，小眉头一皱：
“敢偷袭我？不过是小婴灵在这阴煞攒聚的地方成了精，真以为我会怕你……”
话没说完，就听童子神像那里传来委屈巴巴的啜泣声。
云柒微怔。
路冰微怔。
云秋策摊手，“看你，把人家打哭了吧。”
然后又“好心”地安慰童子神像，“你也不要太伤心，拿出刚才偷袭人的气势来。再说被小柒打哭也不算丢人，我们小柒可不是什么好人。”
安慰过之后，他站到一边，捂着嘴偷笑。
云柒：“……”
我怎么就不算好人了。
好吧，把小朋友打得凄凄惨惨确实不算好人。
几分钟后。
云柒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晃悠晃悠腿。
路冰亲自给她倒了热牛奶，再小心地抽张纸巾递过去，对童子神像说：
“好了，小柒大师说了，只要你听话，老实交代，她是不会再揍你的。”
“嗯！”童子神像委屈巴巴可怜兮兮地点头，用僵硬的手指捏过纸巾，往脸上擦了擦，顿时擦掉一块深棕的泥土。
“现在可以说了吧，张天师都让你干什么？”
“咕叽，让我监视她。”童子神像指了指路冰，“看她平常都做了什么。”
路冰情绪激动，“你到底是古曼童还是小鬼？”
“小鬼，咕叽。”童子神像用僵硬的手指指自己，“我外面是泥塑，里面是个未成形的胎儿化成的婴灵。咕叽！”
“张天师只让你监视她，没让你做其他的？”云柒又问，眸光澄净得仿佛一面镜子，有种能窥探人心的魔力。
童子神像缓慢而凝涩地摇摇头，“说暂时用不着她，不用做什么，等用着她的时候再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咕叽。”
“你既然是未成形的婴灵，本该恶念极大，为什么那么听张天师的？”云柒偏了偏脑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眼底清澈无尘。
童子神像转过身指了指掉在供桌上的镀金佛珠，“张天师放在我脑袋上，可以压制我的恶念。要是不听他的就会很痛苦，咕叽。”
云秋策张张嘴刚想问什么，见云柒神情严肃，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想问的话。
“所以张天师一死，这串佛珠灵力溃散，怨念重新汇聚，你又恢复了邪恶本性，想要对她做坏事？”
云柒指了指路冰。
“我没有。我其实也是刚刚摆脱佛珠的压制，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前几天张天师刚死，佛珠压不住我，我也只是睁开眼看看周围环境而已。”
路冰紧张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几天前大半夜的他突然睁开眼看向我，我当时差点吓死，家里平常又只有我一个人住，第二天经纪人才发现吓晕过去的我，并把我送到了医院。我在医院住了好几天，后来才知道张天师和秦闯的事，所以一直让工作人员密切注意网上动静。”
网上都说秦闯和张天师得罪了云柒才事情败露的，更有一大帮看上去很像水军的水军把云柒吹得天上有地上无，所以路冰才让工作人员用小号试探。
确定她有真本事，这才登门拜访。
云柒了然地点点头，“也就是说你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看来还有救。那就跟我走吧，你这小鬼要是好好养，驱除邪祟，也是可以当古曼童的。”
路冰长松一口气，“小大师，你要把他带走吗？那可太好了，我给你钱，麻烦你这就把他带走，以后我一定多做好事，每年都给慈善机构捐钱。”
“很好，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了。不过从此之后你也要做好准备，张天师已死，小鬼我带走，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那点好事，比如变美、事业更好什么的都会消失不见。本来这些都是张天师给弄的障眼法，给你点好处让你相信他，所以至此之后都会回归现实。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路冰惭愧地低下头，“我知道，能捡回一条命我就知足了。”
童子神像：“咕叽，咕叽。”
云秋策使劲揉一把脸，“忍不了了，我问你，”他看向童子神像，“你老咕叽咕叽的，到底什么玩意儿？这是你们婴灵的原始语言？”
童子神像摇摇头，“我刚开始模仿人类说话时学到的，我以为很厉害，很有气势。”
云秋策：……
这婴灵看起来也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云柒站起身，“既然要跟我走，就不用这身伪装了。”
童子神像明白她的意思，是要剥除身上包裹的泥塑，这些泥塑是用动物鲜血混合邪术制成的，本身有汇聚阴煞的作用。
“用水就可以了，虽然是引煞邪术制成的，但是本体还是泥巴，用水就可以洗掉。”童子神像好心地提醒。
“我去端水……”路冰赶紧往卫生间跑。
云柒摆摆小手，笑得春风和煦温暖宜人，像是五月洒下的满城春光，“不用，太麻烦了，小柒有个比较快的方法。”
说罢，拿起桌子上的水晶工艺品，重重地往童子神像脑袋上一磕。
咔嚓！
童子神像身上之前的拿到裂纹慢慢扩大，哗啦一声，外面的泥塑崩成碎片。
路冰：……
云秋策：……
泥塑崩碎之后露出了里面的真身，路冰探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吓得惊呼一声，捂着胸口后退。
竟然是个干巴巴的未成形胎儿，浑身黑褐色，皱巴巴的一团，难看得很。
但是竟然还能看出小脑袋、小手和小脚。
“也是个可怜孩子啊。”路冰轻轻叹息。
能想象得到，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怨念，以至于形成恶灵。
浑身黑褐，显然是中毒的征兆，显然这是用药品打下来的孩子。
云柒点点他的脑袋，“等消除你身上的怨念，再送你去投胎，这次一定要把眼睛擦亮，选个好妈妈。”
“咕叽，咕叽，我明白了。”
“你咕叽个毛线啊，我告诉你啊，咕叽一点都不厉害，以后不要再这么说话了。”
收了钱，云柒和云秋策离开路冰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