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天南“家属团”终于陆续赶到。
虽然说是政府统一组织,但为了避免意外,天南那边,也是有规划的。组织受害者家属分批前往长海。
一百多个受害女性,就算按照最低标准,每家只来两个人,那也是三百人往上。极有可能,有些家庭还不止来两个,来七八个都不算离谱。
毕竟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
那些家族大的,七大姑八大姨多来几个,完全应该。
一窝蜂全都“拉过来”,很容易引发群体事件。
对于任何当权者来说,这都是大忌。
所以,第一批只来了三十户家属,大约七八十个人。
岭南和天南商量的结果,就是先和这批家属沟通一下,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样的要求。综合这批家属的意见,先拿个初步方案出来。
有了这个“样板”,接下来工作就要好做一些了。
天南方面,还是比较配合的。
大家都在体制内,彼此都要理解对方的难处。
周海燕的父母,当然在这一批人之内。
周六文陪着他们一起来的。
当然,实际上,周六文也是工作组成员,负责护送这一批家属前来长海。
还没到地头,周六文就和刀锋打了电话。
刀锋早早在医院等着,先就给周海燕打了预防针,让她不要太过激动。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和休养,周海燕的身体状况大为好转,刀锋已经不是很担心她。
他担心的是周海燕的父母。
那两个“老人家”,真的已经差点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实在是经不起这样心境上的大起大落。
所以让周六文压上几天,让他们先缓一缓,好好消化一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大巴车先去的宾馆。
长海这边,安排还是很贴心的,家属下榻的宾馆,离医院不远。
为了避免七八十名家属一窝蜂涌进医院,给医院方面造成困扰,妨碍正常工作秩序,长海警方,只安排了部分家属去医院。
另外部分家属,则直接在宾馆等着自家女儿上门。
只有身体状况比较糟糕的周海燕等人,才继续留在医院治疗。
周海燕的父母,在周六文的带领下,迫不及待地赶往医院。
在病房门口,见到标枪般挺立的刀锋,两个老人二话不说,就给他跪了下去,重重磕头。
虽然还没见到女儿,但他们已经从周六文嘴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经过,知道这次能把他家海燕救回来,全都是靠着这位年轻的刀大队长和犯罪分子拼命!八壹中文網
刀锋有点猝不及防,急忙上前,将两个老人拉了起来,又低声说道:“周叔叔,阿姨,周海燕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们要注意控制一下情绪,不要让她太激动!”
好吧,这叫“双向预防针”。
两位老人连连点头,又慌忙抬起衣袖,擦干净眼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尽管已经打过预防针,在三人见面的那一刻,还是直接崩了。
“海燕,海燕,我的儿啊……”
一见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周妈妈当即哭喊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猛扑过去,紧紧搂住周海燕,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周爸爸一个劲在病床前抹眼泪。
好不容易,在刀锋和周六文的劝解之下,周妈妈才略有“收敛”。
“海燕,海燕,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啊?没把你怎么样吧?”
周妈妈上下抚摸着女儿,嘴里不住问道。
周六文并没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只说这些年,周海燕在宾馆服务,就是不让回家,也不让给家里写信打电话。
主要还是让他们有一个适应过程。
“妈,我蛮好的,没事没事……”
周海燕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己受了那么大委屈,这时候反过来安慰母亲。
“那,那为什么手上这么多伤?他们,他们打你了是不是?”
周海燕的胳膊上,全都是鞭痕和烫伤的痕迹。
周海燕强忍着泪水,将病号服袖子拉下来,遮住那些伤痕,不住安慰道:“妈,妈,你别哭了,我没事,早就已经好了……妈,你怎么,怎么头发全都白了呀?”
“还有爸爸,你的头发怎么也都白了呀?”
“都是想你想的呀……呜呜呜,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每天夜里都睡不下,每天夜里都想你啊……”
说着,周妈妈又开始痛哭起来,紧紧搂着女儿,生怕自己一撒手,女儿又凭空消失不见了。
周六文便在一旁相劝:“嫂子,别哭了。现在好了,海燕没事,你们一家也都团聚了。等在这边拿到政府给的补偿,就回家好好过日子吧。”
“哎呀,这一切啊,全都靠刀大队长啊,没有他,就没有你们海燕的今天!”
“你们啊,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
周六文这话,一半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另一半说的也是真心话。
对刀锋,周六文是打心眼里敬佩的。
这种事,一般人绝对干不出来。
周六文这么一说,果然成功将周海燕一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周妈妈就要扶周海燕下床,嘴里一叠声地说道:“海燕,海燕,快,给刀大队长磕头!”
“给刀大队长磕头!”
就刚才,都已经在病房门口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眼下,刀大队长哪里还能“重蹈覆辙”?
当即疾步上前,拦住了周妈妈的动作,连声说道:“好了好了,阿姨,磕头就不必要了。解救被害人,是我们公安人员的本职工作。”
好说歹说,总算是将激动不已的周妈妈拦了下来,没让周海燕下床。
等他们一家子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刀锋和周六文便离开病房,给他们一家人一点“私密空间”。
父女母女之间,总还有些体己话要讲。
他们就不方便“旁听”了。
“刀大,真了不起啊!”
走到病区外,周六文忙不迭地给刀锋敬烟,又紧着给他点上了火,嘴里满是感慨地说道。
“我敢说,这个案子,也就你刀大能办得下来,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这么干!”
刀锋笑了笑,说道:“我无非也是求个心安罢了!”
“刀大,你这太谦虚了啊……”
周六文连连摇头,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