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步履匆匆的来到祠堂,还未进门,便听里面祖母高声怒骂的声音,她脚步一顿,忽然立在门外。
面容一敛,当即对跟在她身后的玉竹道:
“玉竹,你别进来了,有件事需要你立刻出府去办。”
听着祠堂里吵得不可开交的声音,玉竹一脸惊愕,迟疑道:
“小姐,必须要现在吗?”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比眼下更重要?
“必须!”
云曦黑眸沉静,语气不容置疑。
现在的局面几乎就是一个死结,如果那件事情办好了,问题说不定就迎刃而解了。
而且,既然蒋氏敢拿她母亲的名声做文章,她势必要狠狠反击!不搓下蒋氏三层皮,她绝不罢手!
见云曦如此坚定,玉竹点头:
“好的小姐,奴婢一切听您吩咐!”
于是,云曦在玉竹耳边快速吩咐几句,听得玉竹惊愕连连,最后信心满满,郑重其事的道:
“小姐放心!奴婢就是个死,也绝不让蒋氏得逞!”
云曦拍拍玉竹的肩:
“你不必如此,总归小心些!”
得到云曦的吩咐,玉竹便快步离开了,悄悄出了后门,便租了一辆马车,径直往闹市的方向而去。
这边,云曦在门外驻足片刻,用力深吸几口气,等平复了下激怒的情绪之后,才迈步进了祠堂。
祠堂进门,中央摆着一个火盆,她父亲正死死的护着她母亲的牌位,手抚着一角被烧焦的痕迹,双眸赤红,几欲杀人。
而此刻的老太太,正坐在云家的祖宗牌位前,痛哭流涕。
口口声声的怒骂着她母亲的名字,说她母亲是祸害,是灾星,让她愧对云家列祖列宗!
“云晟!你这个不孝子!”
“今天你若不把这个女人的牌位丢出去,不将她从云家除名,你就是要诚心逼我去死!”
老太太手指着儿子,冷眉怒叱,势逼云晟做出妥协。
撒泼叫骂,宛若市井老妇,全然没了半点平日的端庄,丝毫不再顾及颜面。
“老夫人,您身体不好,千万不要气坏了身体啊!”
蒋氏面露担忧,搀着老太太的胳膊,蹲在一旁柔声相劝。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是咱们丞相府的家丑,闹大了,反而对谁都不好。”
蒋氏假做好人,却是包藏祸心,老太太一听,顿时更加恼怒:
“那贱妇自己行为不检,关怎么丞相府什么事?”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诋毁爱妻,云晟面色阴冷,怒不可遏:
“苏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别人没资格置喙,也不许说她半句不是!要把她从云家除名,除非我死!”
不畏母亲威胁,云晟态度坚决,盯着自己的母亲神情哀恸:
“母亲若还执意,那不如把我也一并从云家除名罢。也省得您愧对祖先,日夜睡不安枕!”
云晟言语嘲讽,目光决绝,老太太气得抖成一团,抓着蒋氏的胳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接着,举起拐杖朝着云晟的身上砸去!
“你竟然还敢维护她?”
老太太指着云晟怀中的牌位,眼中带着恨意:
“为了她,你曾经不止一次的顶撞我!今日又不惜得罪太子!你这是存心想让我们云家灭门吗?!”
云晟顶着老太太的拐杖,头都打流血了,却还一动不动,也不喊疼。
云曦再也看不下去,立刻上前,截住老太太的拐杖,愤怒的将拐杖扔向一边。
“祖母,够了!”
“即便再怎么讨厌母亲,但父亲终归是您的亲儿子!您怎么能下得了如此重手?”
云曦心疼的擦拭着父亲额角的血丝,望着父亲凄愁的目光,双眸浮出泪水。
“若您执意要将我母亲从云家除名,也不是不可以。”
云曦开口,向她激动的父亲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冷眉望着老太太道:
“但您说我母亲不检点,就必须要拿出证据!否则,就算将事捅到太后那里,昭告天下,我也要为母亲讨回公道!”
云曦眸光冷厉,背脊挺直,气势凛然的让方才还叫嚣不停的老太太也不禁惊了一跳。
老太太抚着心口道: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敢如此对我说话?!”
蒋氏皱眉,扶着老太太,帮腔道:
“云曦,这事情明摆着,哪还需要什么证据?”
“试问哪个人会千里迢迢来到丞相府,只为寻找一个已嫁妇人?若不是没有关系,感情深厚,又怎么会罔顾世俗,甚至甘愿豁出性命?”
蒋氏一句点出死穴,看似铁证如山,让人无从反驳。
只是,不等云曦开口,云晟便几步上前,扬手狠狠给了蒋氏一巴掌。
“你闭嘴!就算那萧何余心不死,但苏筠绝对清白!我不许你诋毁她!”
盯着云晟几欲杀人的目光,蒋氏惊骇,连忙后退,躲在老太太身后。
“爹,您凭什么打我母亲?她哪句话说错了?”
此刻云霓走进祠堂,快步来到老太太身边,手指着云曦,一脸愤怒道:
“祖母,方才孙女在院中看到云曦对太子投怀送抱,不知廉耻,简直跟她那母亲一样!您也一并将她撵出咱们丞相府吧!”
云霓从院中离开后,便径直去老太太院子告状,谁知没找到人,便到了祠堂。
听到云霓的话,老太太当即脸色铁青:
“此事当真?”
云霓咬牙,瞪着云曦:
“千真万确!”
“好啊!云晟,这就是你护着的人?简直丢尽了云家的脸!”
老太太神情激动的拍着自己的脸,对云晟道:
“我命你,立刻给苏筠写休书一封,连带的将这个祸精一并送回江城!我到死,也不想再见到她!”
有蒋氏母女火上添油,老太太更是暴跳如雷,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云曦一脸淡漠。
她忽然放声大笑,手捧着腹部,眼睛笑出泪花。
“你笑什么?”
老太太怒叱,云曦却置若罔闻。
笑声充斥着整间祠堂,久久没有停息,甚至让人一度怀疑,云曦是否癫狂。
这时,她却抹了眼角的泪,对着老太太鼓了鼓掌,声音倏然变冷:
“我笑祖母,您一向自视甚高,自以为聪明,但还真是容易被利用啊!”
“仅是一个萧何,耳边两句谗言,您便被耍得团团转,怎么人越老就越糊涂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