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咬了许久,直到齐嵘的血液一滴滴落入泥土,云曦才开始抽泣,哽咽着喃喃道:
“我不是,我不是…”
母亲总叫她小乖,绝对不是因为她总生病,母亲才忧思成疾,也不是因为厌烦她,所以才离开她。
祖母、姨娘和他,都是骗人的!
“你别哭了,我不会告诉母后是你咬的我。”
看着泪眼汹涌的云曦,齐嵘忍着疼,柔声安抚。甩甩手上的血渍,抬起另一只手,用衣袖为她抹去眼泪。
一向金尊玉贵的他,何曾被人伤害过?即便他寻常磕了碰了,宫女太监们也是要跟着受罚的。
之前,他对那些习以为常,此刻,却担心她会因此受到责备。
不知道为何,她哭得让他难受,比他手上的痛,还令他难受。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是他从未在别人身上体会过的。
“不然,我让太子哥哥给你抓一窝的楸型虫吧?这样,他们也不必分开,你还能看着他们一家团聚。”
齐嵘突发奇想,笑望着她。
“还有城南的面人捏得可好看了,下次出宫,我偷偷带你去,给你买糖吃。”
齐嵘想尽办法的哄她,然而云曦却因哭得太凶晕厥过去。
他目光惊恐的看着她被云丞相抱走,挣脱开想要为他想要包扎的宫人。追在丞相身后,问云曦会不会死。
当他伫立在宫门,望着远去的马车。实难想到,云曦会自此大病一场,被送去江城外祖家寄养,一待就是八年。
而等到他的小媳妇再次回来,他们早已经云泥之别!
昏黄的室内,唯有一根烛光微微跳动着。
“啪嗒,啪嗒”水珠不停的滴落在云曦面上,她悠悠转醒,以为下雨了。
刚要睁眼查看,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齐嵘双眸赤红,眼底因长久失眠,而浮起的淡淡青乌。
他声声疑问,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
云曦身子一僵,顿时怔在那里,脑中的画面迅速飞驰,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又迅速合上。
乖乖,那个冷血冷心肠的齐嵘居然在哭?!
想到齐嵘往日那样不可一世,又死要面子,如果她现在睁开眼睛,会不会直接被他抹了脖子?
杀她灭口?!
想到这,云曦不由紧张的吞了下口水,手心渗出细汗。
云曦鼻端还充斥着熏人的酒气,听着齐嵘的诘问,她只觉莫名其妙。
为什么是她?
他老兄是酒水喝多薰傻了吧?明明将她掳来的人是他,她才想问:为什么偏偏是她?!
云曦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天生倒霉碰上他!
云曦闭目塞耳,继续假寐,正想着下一步脱身的法子,齐嵘却猛然俯下身,一口咬向她白皙的脖子。
“啊!你是属狗的吗?怎么咬人呐?!”
云曦吃痛睁眼,手脚并用的踢打着齐嵘,才勉强让他放开自己的脖子。
她捂着脖子,怒视着齐嵘:
“你把我掳来做什么?就算之前我得罪了你,你砸了我店,也一笔勾销了!秋后算账,算什么英雄好汉!”
说来可气,这齐嵘就像土匪一样,总是动不动就掳人。
就算他不在乎,她还要要脸呐!
就算没想着嫁人,也不代表她愿意被人指指点点!
一丝不错的盯着云曦气鼓鼓,充满生气的脸颊,齐嵘强硬的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你之前也咬我了。”
云曦费力推搡着齐嵘过于亲密的举动,怒斥道:
“怎么可能!”
她脑子好使着呐,想诬赖她?没门!
然而齐嵘却扬起自己的一只手腕,横在云曦眼前。
“证据就在这儿。”
云曦眉心一蹙,眯了眯眼,盯着齐嵘手腕上一个小小的,淡淡的圆形疤痕。
怎么也想不出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想起来了没?”
齐嵘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呼吸喷拂,云曦感觉耳根一烫,从脖子到面孔都跟着烧了起来。
云曦羞窘,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揪住齐嵘的耳朵,便使劲往后扯。
“我耳朵不聋,你不要靠我太近。”
齐嵘一张俊脸被扯得变形,想要发怒,却在看到云曦涨得绯红的面孔时,瞬间没了脾气。
他单掌拉下她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将手腕上的疤痕,怼在她的眼前,追问:
“你到底有没有想起来?”
云曦挣脱不开,整个人都被齐嵘压制的死死的,暧昧的姿势,几乎让她头脑生烟。
“这么小一块疤痕,怎么可能是我咬的?”
“你小时候咬的,自然疤痕也小。”
齐嵘解答,云曦则一脸茫然。
“呃,我幼时,见过你吗?”
“你不记得我了?”
齐嵘黑眸一沉,面若寒冬,让云曦感觉仿佛下一刻便会有冰凌刮到她脸上。
看着齐嵘眉宇之间的不悦和他愈加逼近的俊颜,云曦缩紧脖子,连忙道:
“你也说过那是小时候了,小时候的事情,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
自从母亲去世后,她便大病一场,一直在江城待到十二才再次回到京都。
算算时间,她那时与齐嵘相见,最多不足五岁,许多事都模糊不清了,又怎么会记得咬了齐嵘的事?
亏他还记仇记了这么久,这男人的小肚鸡肠的,简直无敌了!
齐嵘眸光幽深的盯着云曦,见她似乎确实将他们过往的记忆抛之脑后了,心底不由升起一股不甘。
就仿佛,你心中念念不忘的回忆,在对方而言,却无足轻重。
甚至,都不曾在她记忆中停留。
齐嵘气闷,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云曦却被他箍在怀中,想哭哭不出来。
因为双手被他抓着,她只好用头蹭了蹭他的肩,喏喏的道:
“喂,能不能打个商量,先放我回去?”
她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被他掳到了什么地方,此刻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难道就没有丝毫良心上的不安吗?
她好歹是个清白的大家闺秀,不是绣花枕头,他这样抱着她,算怎么回事嘛!
对于云曦的请求,齐嵘置若罔闻,就在云曦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主子,您还是去地牢看看吧,别延误了大事。”
展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个枕头也随之砸向门口,伴着一声暴喝:
“滚!”
云曦在齐嵘怀中瑟缩一下,欲哭无泪。
老天,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都快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