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满心期待的望着父亲,希望听到他的否定,然而云晟却沉吟许久,迟迟开口道: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不要再过问这些事。”
削弱罗家兵权的计策,是他献给皇帝的,真实目的,却是为了保住罗家,不被皇帝铲除。
老罗国公的死,对他却如当头一棒,让他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然而这些,他都无法与女儿说明,因为知道的越多,女儿就会越危险,他不允许!
云晟的迟疑,让云曦顿时心灰意冷,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喃喃道:
“难怪他会恨您。”
云曦眼中受伤,不自觉的往后退,云晟想握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用力甩开。
“曦儿,爹这么做也都是迫不得已。”
云晟解释,云曦却再也听不进去,转身往自己的院子狂奔而去,泪水模糊了视线。
迫不得已?
蒋氏构陷她,让她清誉尽毁,被千夫所指,万人嘲笑,父亲不止没惩罚蒋氏,甚至还故意装作不知!
蒋氏污蔑母亲,被她抓住把柄,迎头反击,让蒋氏声名狼藉,她父亲却责问事情是不是她做的?
若说这些事,她父亲都是迫不得已,或许,她还愿意相信父亲有他的苦衷。
然而,她一向崇敬的父亲,居然真如外人所言,做出这等奸臣之举,让她引以为傲的信念,顷刻之间全部崩塌了!
“小姐,您吃些东西吧,这饭菜都热了三回了。”
今日女学院没有课,因此云曦进了自己院子,便再也没出来。
玉竹取来早饭,一向总是喊着‘民以食为天’的云曦,却破天荒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甚至都懒得看上一眼。
“玉竹你端下去吧,我真的吃不下。”
云曦侧躺在床上,面朝墙壁,紧闭着眼睛。
她觉得自己可能大限将至,快要死了。
见云曦如此,玉竹心急如焚,语气不由带了哭腔:
“小姐,您可别吓奴婢呀!如果您有个好歹,奴婢要怎么跟苏家老祖宗交代啊?奴婢也活不成了!”
玉竹知晓云曦与父亲有了隔阂,因此才萎靡不振,但她聪明的没敢提及。
心想着,或许时间久了,父女两人可能就自然而然,将误会解开了。
听着玉竹的话,云曦不由唇角一抽,提醒道:
“玉竹,只是一顿饭而已,饿不死人的。”
云曦安抚,玉竹却抹了一把泪:
“对别人说,是一顿饭,但对小姐而言,可是您的命啊!从您出生到现在,奴婢还未成见过您在吃饭的事情上马虎过!”
云曦被玉竹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转过身,一脸幽怨的望向玉竹:
“玉竹,你这话说得怎么让我感觉,在你眼中我就是个饭桶一样?你小姐我对食物有那么饥渴吗?”
自动忽略云曦的前半句,玉竹表情认真道:
“小姐平时对食物有多热衷,您心里没数吗?”
以前云曦幼时不管多么不开心,只要看到食物,便能立刻恢复精神。
也因此,见云曦忽然对食物失去兴致,玉竹才会如临大敌,心慌失措。
生怕云曦会想不开!
云曦用力抿了抿嘴,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眸光虎视眈眈,吓得玉竹不由倒退一步。
云曦却撩了撩耳边的乱发,兀自穿鞋下榻,往门外走了出去,中气十足的道:
“走!咱们去福满楼,我今儿个不吃到肚皮溜圆,我都不回来!”
饭桶就饭桶,脸面什么的,哪有吃饭重要?
玉竹先是一惊,顿时喜上眉梢,取了云曦的狐裘,连声跟了上去:
“好好!这才是我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甭管有多不开心,没有一顿饭搞不定的!如果一顿饭不够,那就再多吃几顿!
主仆两人兴致盎然的出了府,直奔福满楼的方向而去。
然而马车走到一半,即将经过城门楼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云曦捂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又咽了几下口水,催促道:
“玉竹,怎么还没到呀?我肚子都要饿扁了!”
早知道要等这么久,她说什么都不会浪费那顿早餐,报应来得这么快,她感觉自己饿得腿脚都发软了。
因为今日街上格外拥堵,玉竹一早便下了车,选择步行。
望着前方如潮的人海,玉竹皱紧了眉,撩开车窗帘,对云曦喊道:
“小姐,咱们今日恐怕去不成福满楼了,车前街堵了好多人,一眼都望不到边!”
听说没有东西吃,云曦顿时垮了脸,将头伸向窗外,果真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
想着福满楼里香喷喷的小肥鹅、香酥鸡,云曦就觉得口中分泌的口水更多了,前胸贴着后背,饥饿的感觉简直太难受了!
玉竹推了一下身边拥挤的人流,对云曦道:
“小姐,咱们还是快点折回去吧,不然,奴婢担心待会儿想回去都难!”
云曦则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群,见他们似乎都往城楼门的方向而去,还有些人,站在城门附近的高楼上往远处眺望,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咱们下车去看看。”
看着眼下这种场景,云曦脑海中忽然闪现某些画面,表情瞬间变得肃穆。
不顾玉竹的劝阻,云曦下了马上,便穿梭在人群之中,迅速往近处的高楼而去。
如果她记忆没出现偏差,前世自从她从狩猎场回来,被蒋氏送去庄子之后,鎏国便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雪灾!
大雪冰封,绵延数千里,加上连年灾害,鎏国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地,甚至滋生瘟疫!
为了生存,很多流民背井离乡,四处乞讨,也将瘟疫带向鎏国各地,当年就连京都也未能幸免,致使生灵涂炭,死伤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