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造得什么孽吆！”
望着儿子绝然而去的背影，老太太敲着拐杖厉声疾呼。
体内憋着一肚子火，上不去下不来，目光落在蒋氏身上，突然窜了出来。
“都是因为你！你才是那个丧门星！”
像是忽然找到症结所在，老太太怒骂蒋氏。
“你说，那些追杀云曦的匪徒，到底是不是你买通的！”
不然儿子和那死丫头为何都一口咬定蒋氏？无风不起浪，她就不信蒋氏真的无辜！
老太太言辞冷利，蒋氏拼命摇头，跪着爬到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不是的！儿媳是被人冤枉的！”
“云曦十分厌恶我，一心想要至儿媳于死地，您跟老爷都上了她的当了！我怎么敢买凶杀人呢？”
蒋氏极力解释，老太太却看着她却更加恼怒，不由分说便立刻扇了蒋氏两计耳光，冷哼道：
“冤枉你？当年我看你可怜，不惜设计自己的儿子，硬是将你留在云家，甚至将管家大权交给你，你回报我的又是什么？”
“你如此下贱！不止向我隐瞒自己曾经落入教坊司，沦为官妓的事情，事后还弄到人尽皆知，让我一张老脸都跟着丢尽了！”
云老太太越说越生气，双眸近乎阴狠瞪着蒋氏。
“现如今，你还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居然敢买凶杀我云家子孙？你真是好能耐啊！”
“是不是哪天我得罪了你，你连我都要杀了？！”
之前蒋氏曾为官妓一事已经让她忍无可忍了，若不是不是看在孙子的份上，她断然不可能让蒋氏待在府上。
这次蒋氏居然有胆买凶杀人，可见其蛇蝎心肠，如此看来，让她继续留在府里，不止对孙子的未来不好，对整个丞相府也是个祸害！
云老太太语言之中尽是轻蔑与羞辱，打完巴掌甚至不解气，举起拐杖对着蒋氏的背又狠狠砸了下去。
她年事虽高，却力气不小，两拐杖下去，蒋氏立刻闷哼一声痛得趴在地上。
老太太却没有丝毫怜悯，甚至不由怀念起起初蒋氏没有进府的日子。
那时候，她虽然不喜苏筠，但苏筠对她却始终恭敬，即便面对她的刻意刁难，也从未表现半分不满。
不仅四处寻访名医，为她治好多年为人洗衣落下的寒疾，甚至连同儿子都对她百依百顺，从未像此刻冷淡。
整个丞相府被苏筠打理的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将她当老佛爷供着，上下一心，其乐融融。
对比此刻光景，云老太太对蒋氏满脸厌恶：
“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这个贱蹄子骗了！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云家能如此鸡犬不宁吗？”
说到这里，云老太太刻意加重了语气。
“我不管你是跪着求那丫头原谅也好，总之，你必须尽快想出办法留住那丫头。否则，你也别想继续待在丞相府！”
云老太太将全部责任甩给蒋氏，全然忘了自己才是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因为自己搞不定云曦，所以便强压给蒋氏，逼蒋氏去向云曦示弱，自己倒落得一身轻松。
蒋氏被老太太当众羞辱，又挨了一顿打，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掌心都掐出了血。
看着老太太离开，她的眸底闪过一丝狠毒，心中暗暗发誓：
只对付云曦还不行，早晚她都要除掉这个老太婆，看今后谁还敢对她指手画脚！
云曦出了正堂，径直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身后还跟着疾步走来的云晟。
看到父亲，云曦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无奈。
“爹，女儿很抱歉让你难做了，但是我真的想清楚了。”
“至于母亲的嫁妆和商铺女儿并未想据为己有，只是不愿看它们继续被蒋氏吸食。这毕竟是苏家的财物，本应该交由苏家处置的，但如今，却被蒋氏弄得七零散落入不敷出，说不定再过几年，剩余这些铺子都得赔进去！”
她骨子里是个十分懒惰害怕麻烦的人，只要有吃有喝，甚至雷劈到头上她都不想挪动的。
然而，历经前世的困苦与这次的雪灾，她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万不能再浑浑噩噩的继续下去。
她不止要击溃蒋氏，改变自己悲惨的命运；还要继承母亲当年未完成的遗志，‘汇天下之财，解黎民之苦’，极尽所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这远比她当个米虫，要更有意义！
云晟没说话，而是默默走到女儿身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注视着女儿那双与亡妻神似的双眸，他语带感慨的道：
“当时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早产，看着在襁褓中孱弱小小的你，爹当时便向天起誓：如果能让你平安长大，幸福一生，我愿意付出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听着父亲的话，云曦心中触动，垂着头眼眶微热。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很重视她，超过他其它的任何一个孩子。
即便她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父亲依旧没有责骂她半分，她是个女子，还挑战长辈的权威，这在寻常人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然而如此，她也决心要离开丞相府，只有这样，她才能甩开枷锁，自由自在做她想做的事，保护好她想保护的人。
“你还全不知道。”
看着女儿愧疚的小脸儿，云晟忽而笑了，不是苦笑也不是冷笑，而是带着拨云见日的明媚。
“如今，你已经平安长大，爹就仅剩下最后一个心愿。如果能让你一生幸福，爹即使心中不舍，也随时愿意送你出府！”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爹只希望你今后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保护好自己，我会永远支持你！”
云曦一脸惊讶，没想到父亲居然会真的同意自己出府。
“爹，您说的是真的？您不是来阻止女儿的？”
云曦一连两个问题，云晟却是哭笑不得。
“在你心里，难道爹就如此的言而无信吗？”
“不是。”
云曦慌忙的摇摇头。唇边扬起一抹讨好的笑：
“在女儿心中，爹您最伟大了！只是这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女儿反应不及。”
看着女儿一甩先前的愧疚，一副鬼灵精的模样，云晟瞬间感觉有些憋屈，瞪着云曦道：
“臭丫头，离开你爹就这么开心吗？”
“没有没有。”云曦摆摆手脸上堆笑，哪儿敢点头。
云晟却又继续道：
“爹可以同意你搬出府住，但是，我也有两个条件，你答应了，爹才放你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