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曦来到甄府,甄母正站在甄宝的院子里急的团团转,见到云曦,顿时如看到救星一般,上前握住云曦的手:
“云曦,你可算来了,你赶紧帮我劝劝那丫头吧!”
“她上来那阵牛脾气已经绝食一天多了!此刻正嚷嚷着剪了头发,去庵堂里做尼姑呢!”
他们甄家人的性子就是太过耿直,因为太后赐的这门婚事,不管老的小的全锅炸了!
她昨日才飞鸽传书告诉丈夫这件事,今日午时便收到回信,说交代完军中事务,明日一早便会赶往京城!
虽说她也极为不满太后的赐婚,心疼女儿,但是,太后的懿旨哪儿能说抗就抗的?!
目前而言,她算得上家中唯一冷静之人,但是一边安抚暴跳如雷的丈夫,一边又要劝导寻死觅活的女儿。这一天下来,她也快精疲力竭了,这才挺不住,让丫鬟通知了云曦过来帮忙。
“甄夫人,您先别着急。”
云曦明白此刻甄夫人的为难,回握住对方的手,眸色郑重道:
“这件事怎么说,也算因我而起,即便是太后懿旨,我也断然不会让甄宝嫁给那样一个纨绔子弟的!”
听到云曦这番话,甄母心中倍感温暖。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甄宝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幸运。”
怕云曦心中有负担,甄母还是解释道:
“但这件事真的不怪你,太后也从中表明,她一早便有了赐婚的心思,只是恰巧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而已。”
说到这儿,甄母不禁停顿了片刻,目光的盯着云曦,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其实,关于这门婚事,我以前便有所预料。只是当时甄宝的父亲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次真的应验了我的猜测!”
听到甄母这番话,云曦心不由提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某丝重要讯息。
也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冒失,连忙追问道:
“为什么甄夫人会有这种推论?难道甄家和李家之前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众览古今,皇家赐婚的目的不外乎是权力!
公主金枝玉叶,却大多难逃和亲的命运,她们都能成为巩固皇权的棋子,更遑论是王公贵族的千金?
皇帝、太后赐婚,一则是为了平衡权力,二则是为了拉拢势力,巩固帝位,而甄家被赐婚,必然是其中一种!
看出甄母的迟疑,云曦面色肃穆道:
“甄夫人,并不是云曦喜欢窥探旁人的秘密,也不是我刻意要危言耸听,但这可能关系到未来甄家的命运,还请您能据实以告!”
对上云曦那双真挚焦急的黑眸,甄母禁不住心头一震,竟丝毫不怀疑她说的话。
甄母跟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不由变了色!
“云曦,你同我这边来。”
甄母拉紧云曦的手腕,径直将她带到了一间书房,屏退了身边的丫鬟,又转进一道密室。
看着其间的布置以及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暗格,云曦不由惊呆,明白在上一瞬,甄母已经全无保留的接纳她,并将甄家最深的秘密展露在她这个外人眼前!
这种信任感,让她肃然起敬,却又明显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重量!
原来,一早李家与甄家相同,祖先皆是武将出身,作为高祖皇帝的左膀右臂曾立下赫赫战功!鎏国建成之初,甄李两家便成为鎏国的西南门户,分别在南疆和西疆驻扎,手握兵权,一时风头盖过罗家!
但是后来,因为李家气焰太盛,日渐不安于现状想要继续扩兵,惹怒了先帝,便命人削了李家兵权!一部分移交给罗家,一部分便给了甄家。
李家虽在军中仍有威望,但毕竟没了兵权,只得弃戎从笔,世代皆为文官。
无了兵权的李家,力量上自然要弱了许多,尤其是在皇帝登基后,一直想要重新夺回曾经丢失的兵权。而最快的方法,便是通过联姻!
先于甄家结亲,继而拉拢甄家,将李家势力慢慢注入军中,徐徐图之!
听到这里,云曦心中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她想,她大概已经清楚甄家被满门抄斩的症结所在了:
这完全就是太后联合李家,为甄家设下的一个圈套!
依着甄家目前如日中天的状况,他们自然不敢轻易夺权,但若是甄宝嫁进李家之后就不好说了。
只等李家的势力慢慢浸入西南军中,然后在以甄宝做饵,诱得甄家与李家瞠目,那一切,就尽在李家的掌控之下了!
云曦将自己的想法飞快的与甄母说了一遍,甄母听得脸色发白,连连点头。
想到自己远在南疆的丈夫和几个儿子,以及她的宝贝女儿,一向冷静自持的甄母也不禁眼眶微红,开始变得六神无主了。
“这门婚事,我们甄家必定是要死抗到底了!”
“但是要怎样,才能在不激怒太后,又保全甄家安危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呢?”
“云曦,我真的想不出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甄母面带祈求,说着便要下跪,想着只要能救他们甄家,就算让她上刀山下油锅她也在所不惜!而云曦的聪明,却成为她目前唯一的依仗,毕竟,云曦的背后还有整个丞相府!
“甄夫人,您不要这样!”
云曦连忙拽住她矮下去的身子,看对方如此,心中也不免跟着难受。
她拼命地绞尽脑汁,接着开口道:
“当务之急,是先稳住甄将军,让他一定不要在这个时候回京,以免过早的落人把柄!”
一次无诏回京或许不至于死罪,但是两次,那可真就杀头之罪了!
即便甄家世代忠良,再得民心,对于三番忤逆皇威,也是百口莫辩!而李家亦或者是皇帝,更有了治罪甄家的理由!
“好,我现在就立刻就飞鸽传书!”
甄母迅速走到密室的一处书桌前,研了墨,迅速奋笔疾书。接着匆忙走出密室,对着窗口吹了一声哨子,一只信鸽便出现在她的手上。
看着信鸽飞远,甄母才舒了一口气,但转而想到女儿,她又不禁犯了难。
“甄宝又该怎么办?”
云曦沉吟片刻,忽然问起甄母之前说的话:
“甄宝说除了绝食,还要削发为尼?”
甄母当即愁眉不展的点点头道:
“是啊!虽说不想让她嫁李家,但也没想让她当一辈子尼姑啊!”
云曦闻言却眸光一闪,唇角微扬,黑眸瞬间绽出无限华彩:
“那就让她去庵堂当尼姑!”
“哈?”
甄母惊诧,以为自己听错了,云曦的笑容却更加笃定:
“不过,在让甄宝去庵堂之前,必须还要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