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谦称呼云晟为‘师父’,是因为在云晟入仕途之前,曾在江都做过一段时间的夫子,并与石谦之父结下深厚友谊。
而石谦那时正值启蒙,便拜云晟为师。
即便后来云晟入京拜官宰相,依旧与石谦有密切往来,偶尔还会帮他批改文章,在金石考古上为石谦提出自己的建议。
石谦才华横溢,武艺不俗,一度被云晟夸为将相之才,然而他却从未踏足仕途。
虽然石谦钟爱金石考古,四处游历,显少与云晟会面,但师徒两人的感情却为深厚。
尤其是在得知云晟入狱后,石谦便立刻丢下手头所有的事情,集合几名云晟的其它门徒一同来到京都。
几乎借用自己所有的人脉和财力,四处为云晟奔走,目前已经说服三法司的人默默收集证据,为云晟平反!
“你是石谦?谦儿?”
老太太双眸一亮,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目光紧紧的锁在石谦身上,仔细上下打量着。
因为云晟对石谦的喜爱,有事会带石谦去家中做客,因此老太太曾在江都见过几次石谦。
但因为他当时年幼,还是稚子,所以并未认出眼前这个翩翩公子,居然会是当年那个温文有礼的小男孩。
“云奶奶,正是晚辈。”
石谦扬唇一笑,一句亲切‘云奶奶’顿时唤起老太太当年的记忆,让她心头一软,眼眶顿时盈满泪水。
“还当真是你!你快走近些,让奶奶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试问她这么多的孙女孙子,却从未有人唤过她一声‘奶奶’皆是恭敬的称她为祖母或者老祖宗。
她原以为大户人家本就应该如此,但是石谦的一句‘奶奶’却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亲切。让她知道,原来她一直都渴望自己的孙子孙女如此唤她。
石谦闻言恭敬的走上前,任凭老太太的手在他脸上抚摸,却淡笑不语。
云祁不知石家与云家旧情,见祖母也认识石谦,不由从旁介绍着石谦此次来京的目的。并一脸崇拜,告知祖母,他们如今的进展。
虽然路漫漫其修远兮,但至少看到了曙光!
老太太收回手,眼眶含泪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你师父没有白疼你。”
接着,老太太不由询问着:
“你的父母都还好吧?”
因为在江都时,他们母子的生活十分拮据,又加上云晟有罪名在身,当时不允许考取功名,所以云晟便找了书院做了夫子。
石家是江都有名的望族,不论在官场还是在朝中,皆有人脉。
石谦父亲因缘际会之下看到了云晟的文章,十分倾慕,加上两人脾性相合渐渐成了知己。
不仅在生活上处处扶持,在官场上也不竭余力的为云晟引荐,甚至为云夫平反,让云晟有了出人头地,甚至拜官宰相的机会!
老太太一直惦记着石家的恩情,总是提醒云晟要知恩图报。
然而石家却深藏功与名,反倒与云家明里来往的不多。
没曾想,在云家有困难之际,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居然还是石家!
老太太将云家与石家的前尘过往,与两个孙女孙子说了一遍,让云祁不由更加崇敬石谦,而云曦注视着石谦的目光,也跟着深了几分。
因为往往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碳的却少之又少。
前世的时候,她只以为父亲不喜欢蒋庆,又嫌弃她丢了云家的脸面,所以才一直将她关在庄子里四年之久。
后来蒋庆醉酒溺死了,她父亲又为她择选了江都的石谦,她并未反对,因为她也没有反对的资格。八壹中文網
她想着,父亲总算是厌烦了她,想要将她赶紧远远的嫁出去,却从不知晓,父亲居然花费了如此多的心思。
而这个石谦,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是父亲随意指定的婚事,而是她父亲精挑细选的。
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老太太与石谦话完家常,最终又绕回到云曦的婚事。
云祁与老太太的心思相同,皆反对云曦匆忙出嫁,因为这怎么想都太不明智了!
为了让两人同意,云曦不由说起了当日遇见八公主的事情,甚至提及之前八公主上次在翡翠楼算计她的事情。
而起因,皆是因为看不惯太子心仪于她,所以才会惹来这么多的是非!
如果在她救出父亲的紧要关头,若是再被太后或者八公主横插一杠的话,他们之前再多的努力,也将付之东流了!
“难道非要等到太后给我指婚,我才行动,那时候就为时已晚了!”
因为有甄宝的前车之鉴,云曦也猜想到这种可能。
她不能等待事情发生后,再被动的去接受命运的不公,而是在最糟糕的事情未发生前,便做好应对之策!
“如今的丞相府,已经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了!”
云曦说得有理有据,主意已定,容不得一丝犹豫。
她心中已经想的十分明白,即便老太太和云祁都不同意她的做法,她依旧会选择成婚,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拿捏!而是要时刻攥牢在她自己手里!
她甚至已经想好,只要说服老太太,她便立刻去将赵春生叫过来。
问他愿意不愿意‘暂时’与她成婚,她会给予对方足够的补偿,只要对方同意事先给她写一封休书!
云曦将自己的后路已经想好了,也诚实的说了出来。
被云曦的话说动,老太太与云祁同时陷入纠结之中。
因为考虑着云曦的话,他们发现,虽然云曦的决定看似心血来潮,却也已经迫在眉睫!
若是真如她猜测的那样,被太后随便指婚的话,未必比她现在假装离婚要来得‘稳妥’一些。
毕竟,太后的懿旨谁敢违抗?如果太后想要通过赐婚来惩治云曦的话,那她也只能默默受着,没有一丝挣扎的机会!
“但是父亲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云祁纠结,明知他大姐说得都对,但是想到父亲对大姐的疼爱,云祁心中满是担忧。
老太太差点就被云曦说动,听到云祁的话,又摇了摇头,附和道:
“就是,你父亲就算被救出来,知道你为此做出这样大的牺牲,一定会心疼不已!甚至会埋怨祖母没有拦着你!”
眼看着两人即将被说动,忽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云曦不由挫败叹息:
“你们怎么不明白呢?……”
云曦的话未说完,一旁的石谦突然缓缓的开口道:
“如果换一个人选,或许师父就不会反对了。”
“什么意思?”
三人紧盯向石谦,神情尽是不解。
石谦却无奈的笑了一下,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云晟的亲笔信,迟疑片刻,直接交由云曦手中:
“你先看看这信中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