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流进嘴里时是苦涩的,这点苦味也让莫鸢终于清醒过来,抬手抹了把脸,又惊喜的看着潇庭渊。
“你回来了。”莫鸢的嗓音开口有些沙哑,给自己也吓了一跳。
许是那香的作用,声道恢复需要一点时间。
屋子里暗暗的,莫鸢有些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能感觉到这人一身凉气,大氅也没来得及脱下来,像是赶了很久的路,有一点风尘仆仆的意味。
突然想到自己还睡在人家的床上,瞬间有些不好意思,估计潇庭渊刚回来,就见到自己的窝被人占了,想休息都没地方了吧。
可是自己的后院破了个屋顶,着实是惨兮兮的,但是瞄了一眼潇庭渊,她觉得,她得让个地方给主人了。
于是莫鸢一把掀开被子,脚便去地上穿鞋子,还好穿的不是里衣,要不然可要尴尬了。
“你先休息,我睡好了。”说完也不顾潇庭渊的欲言又止,快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院落门口,白寒和青莲投来好奇的目光,莫鸢清清嗓子,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我院里的屋顶铺好了没?”白寒手下的人才向来无所不能,这一夜过去,应该也能弄差不多了。
门口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回答才合主子的心意”。
“不必了,你最近就住在这。”潇庭渊的声音从内室传来,莫鸢耳朵听到后就蓦然的红了。
门口的两个人眼神也不必打官司了,躬身应了是,便走开了莫鸢能召唤到的视线。
开玩笑,现在不走也太没眼力见了吧。
“最近王府事端较多,这个院子机关较多,可保你安全。”
“你进来。”潇庭渊的声音在昏暗的内室,听不出情绪来,只觉得这人的语气带着点疲倦。
王爷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那她也只好乖乖的进去。
“门关上。”莫鸢也只好乖乖听话。
潇庭渊还是坐在内室的床上,对着莫鸢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莫鸢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觉得这冷面王爷出了趟门,回来人都变的不正常了。
“过来教你,这床边的机关。”那人语气好似有些无奈。
莫鸢刚冷却的脸又泛红了,可能是她自己想太多了,瞧瞧这冷面王爷这毫无兴趣的语气。
两个人很快正经下来,一一试验这间屋子的机关。
莫鸢时不时感叹一下,这机关真是精巧天下绝伦,足可在有人闯入的时候,用来自保和发出信号。
“听说你沐浴的时候着了道,以后房顶也会有人轮换站岗。”
提起这个,莫鸢的怒气值蹭蹭的往上涨起来。
简直是混蛋,那天算计自己的人是不是把自己看光了?
不过......莫鸢有些犹豫,她觉得白寒他们对于这个敌手很熟悉,那香的解药,是青莲包扎的时候就拿出来喂给她了,实在不像不了解那毒的样子。
“这敌手,是京都的人吗?”莫鸢目光灼灼的看着潇庭渊,语气并不坚定,但是她一定要问。
潇庭渊似乎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顿了顿,转过脸看她。
“你以前答应过我,会告诉谁要害我,我不能一直敌在暗我在明,我不喜欢。”
那女子语气严肃,带着属于她自己的坚定和坦然,并不因为自己曾经经历的凶险而低头。
“不是。”潇庭渊回答了问题,却还是没有说多余的话。
“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潇庭渊似乎真的愣了一下,从来没想过莫鸢会问这个问题。
两个人一直是互不干涉,或者说,潇庭渊的势力过于复杂,莫鸢很聪明的选择了利用他的势力,但是并不掺和他的任何事情。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失了分寸,但莫鸢的模样看上去并不觉得,她甚至还在等他的回答。
潇庭渊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此刻,昏暗的内室里,二人就像是同结一心的夫妻,一荣俱荣。
很快他便从这个恍惚中出来了,敛起了还算轻松的神情,坐回轮椅上,按了滚轮滑出了内室。
莫鸢没有动作,只有眼神依旧明亮着。
她猜对了,这两个问题看似没有关系,实际上印证了之前的猜想。
从在薛高医馆时,她就一直在思考,是什么人会对她有兴趣。
墨渊神医的身份只有两个,一个是渊王府的王妃,一个是御剑山庄的主人。
所以她写了两封信来试探这两方的反应,忍秋回信回的很快,还分析了一堆江湖局势,并没有什么风波,而潇庭渊这边就很不对劲。
青莲贴身跟随,只会是潇庭渊的命令,她虽然拿不准青莲的角色,但是一定是听命于主子的,那晚沐浴事发,青莲的反应和保护,让她验证了对这件事情的疑问,答案也呼之欲出。
那件事情过后,潇庭渊便不在府上,很可能也不在京都。
而京都势力纷杂,正常情况下,皇子不得离京,但很明显,这大半个月,潇庭渊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京都蒙在了鼓里。
至于潇庭燃无意中来府上知道了他皇兄不在,那就是小事情了,他是绝不会乱说的,毕竟一条绳上的蚂蚱。
那他突然能去哪里呢,一定和那天医馆的事情有关系。
至于那么诡异的人为什么突然盯上了她,也就不难解释了,她是潇庭渊新娶的王妃,没有在新婚之夜暴毙,本就不符合常理,京都传出来的话本子都形容二人十分恩爱。
恩不恩爱其实并不重要,那人只是玩笑着,想让潇庭渊疼一下罢了。
就算不会疼,也惹潇庭渊烦上一烦罢了。
那人杀人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纯粹看心情罢了。
她只不过是贵人博弈的一个彩头罢了,谁能真的在乎她的生死?
昨夜拼死的保护,也不过是他们主子的命令吧,若是没有,她死活不过几盏茶的功夫。
可是这合作关系,越来越危险,自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天终于亮起来,烛火也不再明亮,莫鸢呼的一下吹灭了门口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