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宗泽也不指望自己的义军能够阻挡得住金兀术剩下的八千多骑兵。所以,他只是命令士兵在围困线内用弓箭远射。以达到杀伤即可。而金人撤退之心更加急切,即便看到战友从马背上中箭落下。他们也丝毫不敢停下来帮救。只是跟着金兀术连夜灰头土脸的朝着北方狂奔……次日一早!在北京城内坐立不安的赵棣笑了!因为他从城门校尉的口中得知了金兀术已经连夜遁走的消息。但是他狂喜之后,依然不放心。生怕这是金贼的疑兵之计。于是他催促麾下的柳复生道:“柳大人,你且亲率一对巡逻骑兵,快快出城核实!”
柳复生心里MMP。什么危险的事情都能轮到老子头上。之前你让老子去劝说宗泽。那宗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点面子不给老子。让我在那丢了大眼。现在金国的年轻战神金兀术刚刚撤退,你就让我去摸老虎的尾巴?老子不想去行吗?就在柳复生脑筋急转,想办法推诿的时候。城门校尉再度回来传讯:“大帅,金兀术确实退兵了,末将方才派麾下的果敢之士出城查探了一番。”
“金贼退的狼狈,很多军需也没有来得及收拾。”
“好啊!好!”
赵棣脸上终于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得知金兀术已经离开,北京城内隐藏在民间的那些义军们也纷纷冒出了头。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城内筹备欢庆事宜……而此时此刻,宗泽却在自己的营帐内一脸哀愁。他这一站,跟金兀术交战一个半时辰。麾下义军损失了七千六百人。伤者更是上万。这一战让宗泽彻底见识了金军精锐的强悍之处。他现在迫在眉睫的事情就是拟订伤亡者名单。自己如今的处境跟实力显然是抚恤不起的。但是只要名单在,到了抗金胜利的那一天。他坚信坐在汴梁城皇宫之内的那位皇帝不会冷落那些马革裹尸的勇士们的。不过总的来说,金兀术还是败退了。宗泽知道他是真的败退。却也无力追逐。因为他不具备那样的实力。首先他麾下虽然有七万之众,但是真正的战马却少的可怜,只有三千多匹马。刚才那一场包围之战,完全就是步兵跟骑兵的对垒。若不是北京城那边催促的急。宗泽绝对不会使用那样的战法。可是没办法!庆幸的是他也没有听到赵棣弃城投降的消息。总而言之,那些士兵们死得其所。宗泽思绪愈发复杂。随着他一声冗杂的叹息,整个人在一夜之间似乎又苍老了很多。而此刻陪伴在宗泽身边的副将费仲说道:“大将军,我们何时去北京城?”
“北京?”
周泽皱眉看了看费仲,果断摇头说道:“我们就不去了,金兀术溃败,北京城那边已经安全。我们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快速回防河北。”
“啊?大将军,金贼魁首粘罕已经率军全部撤退了,目前河北已无金人。”
“那他们再度卷土重来呢?”
宗泽一言怼的费仲低下了头。接着宗泽又语重心长的说道:“粘罕是退了,可是他们冬季就会大举入侵。”
“我们不固收河北,到时候河北老家岂不是再度落入金贼之手?”
“再加上河北经过战乱,民心混乱,百姓们更是居无定所,那正是用人之际。”
“我们在那里战是为兵,和平时帮助乡亲们重建家园,最重要的是我们想办法在半年之内,建设出一批防御军镇。”
“大将军,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现在距离冬天时间还早,纵然我们在着急,也总得去汴梁城一趟吧?”
宗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费仲。其实他现在也明白费仲心里的小九九。他想着论功行赏呢。其实宗泽也理解大家心里的想法。在义军里面,跟费仲同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甚至占据了一大半。毕竟他们是义军,不属于朝廷的编制。如今帮助朝廷打退了金军,理应是要京城汇报一下战果。然后接受陛下的论功行赏。到时候有了官身,那以后为朝廷办事就更加有劲了。但是宗泽之前已经派遣岳飞去汴梁城觐见了皇帝。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可是费仲觉得有必要:“大将军,末将听说南方来的一支义军,奔赴而来的时候,驱走了粘罕的大军。”
“如今那支义军已经被当今圣上编入朝廷禁军序列,而统兵的什么叫陈规的县令,如今可是兵部的二品大员呢。”
宗泽微微颔首,欣慰道:“看看吧,我大宋到了国家存亡生死时刻,永远不缺少英雄。”
费仲发现宗泽刻意不回应自己,有些郁闷。宗泽说道:“放心吧,陛下不会忘了我们的功勋,有时候迟到的才是最好的。”
兴许有了这一句宽慰,费仲才稍稍有所缓解。却还是摆出一副意难平的神态:“大将军,末将本人倒是可以等,可以熬。只是末将觉得,您已经老了,你怎能熬得?”
“说到底,这一次金军之所以全面溃败,正因为您在金军后方指导有方,作战勇猛。”
“所以,您才是这一次朝廷的头号功臣。”
“邀功请赏,还需要老夫亲自去吗?对老夫来说,最好的功勋便是河北父老乡亲们对我的发自内心的敬佩。”
“服了!末将今天真的是服了。”
费仲恭恭敬敬的朝着宗泽拜礼。宗泽起身将他搀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身而为人,有时候不用说,也懂得精忠报国。纵然有天大之功劳,青史留名便是我辈之荣耀。”
“宗帅教诲,振聋发聩,末将必终身铭刻。”
“去吧,下去整顿兵马,算算日子,鹏举此时应该已经到河北磁州了。”
“是,末将这就去处理,还请大将军多多休息。”
此时此刻,北京城,防务府。徐国公赵棣身居高位。下方的乌合之众自发的分列两排坐下。俨然就是一个割据一方的小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