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地方要给朝廷交纳的税银,账上都交了,但是朝廷分逼没有收到。李光爆出来的这件事,让朝堂上不少大臣们的脸色愈发凝重。赵烁则直接提起了兴趣。“李爱卿,你说说,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朕要收税的那些地方,多为大宋的两淮跟两江,南方有战事吗?还是南方遭了灾荒?”
赵烁此言一语双关。大臣们觉得皇帝又要对一大批官员下狠手了。李光说道:“回禀陛下,南方没有战事,更没有灾荒。微臣倒是觉得,是下面的官员们敷衍了事,毫无作为。”
“微臣担心,税银收不上来,前线将士们的军饷……”李光欲言又止。义正言辞的环顾四周。朝堂上的大臣们一个个摆出事不关己的姿态,没有人站出来分析其中的厉害。但是如今金人跟大宋在北线已经打的区域白热化了。这帮官员不可能不知道。按理说,国家危亡之际,即便那些地方没有交纳税银,也应该上书户部汇报具体存在的情报的。但是直到现在,李光是任何一份汇报信都没有收到。这暴露出来一个问题,大宋朝的基层官员要躺平。已经打算不作为了。越想越气愤的李光躬身拜礼,接着说道:“陛下,微臣觉得那些官员身在其位不谋其政,明显就是懒政的代表。”
“这说明吏部那边的官员考核形同虚设,微臣恳请陛下,治吏部失察与失职之罪。”
好嘛。你们一个个都在朝堂之上,在陛下面前装聋作哑。那我就直接把问题的关键点出来。果然李光这句话刚刚说完,吏部侍郎蒋荣就站不住了。他急忙出列朝着皇帝躬身拜礼,解释道:“陛下,此事无关吏部,微臣已经做过调查,然,事出有因。”
赵烁坐了起来,皱眉问道:“官员们集体缄默不语,对朝政不闻不问,归根结底是何原因?”
蒋荣说道:“陛下,微臣在半个月之前督促过各地官员,让他们尽快交纳税银。”
“可是那些官员们说,朝廷已经半年不曾给他们发放过俸禄,因此他们克扣了各地需要上报朝廷的税银,只等着事情稳定之后,拿属于他们的俸禄呢。”
蒋荣发现皇帝的脸色不对劲,急忙说道:“为此微臣也训斥过他们,但是那些官员们数量庞大,又集体怼了一顿微臣,说微臣作为吏部长官,不为他们说话,是严重的失职。”
“现如今,微臣倒是想考核,却也无可奈何。几乎下面的官员们怨声载道,微臣根本说不上话,恳请陛下明察。”
蒋荣也给自己辩解了一番。并且表现出一脸无辜的神态。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这口黑锅扣在了皇帝的脑门上。赵烁听的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说道:“朝廷重点兼顾北方军镇,延缓了半年的俸禄,他们就开始不关心国政了?那朕要他们何用?”
“官员懒惰怠慢,不做分内之事,按照吏部考核,应该剥了他的顶上乌纱。”
“你却以慈善手段,导致事态扩大。”
“朕还要你这吏部何用?”
蒋荣也没想到赵烁竟然如此回怼自己,急忙躬身解释道:“陛下,是微臣做事不果断,还请陛下恕罪,不过微臣也希望户部能给官员们发放俸禄,毕竟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户部不发放俸禄,他们反而来刁难微臣。”
“微臣也趁机劝阻过官员,告诫他们作为宋臣,就算是忍饥挨饿也要为陛下分忧,为国操劳。”
“但是那些胥吏哪有这样的觉悟?他们纷纷罢工,估计很多人就等着朝廷拿走他们的乌纱帽,然后领了亏欠的俸禄,一走了之呢。”
蒋荣这几句话,杀人诛心。彻底的洗刷了自己身上的黑点。直接把锅扣到了张怀礼身上。以至于坐在龙椅上的赵烁也跟着张怀礼成了背锅侠。蒋荣的话代表了绝大多数官员的心声。是啊,毕竟忍饥挨饿为陛下分忧。这事传出去,这不就是说赵烁不体恤下官吗?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敢用质疑的目光看皇帝,而是所有人都朝着张怀礼投去毫不客气的针对性的眼神。站在百官之中,已是烟焦火燎的张怀礼听了之后,也是无名火起。盯着黑眼圈走了出来,朝着陛下躬身行礼,然后瞥了一眼蒋荣。以既无奈又气愤的语气说道:“户部,没钱。”
张怀礼回答的干脆利落。赵烁能怎么办?他重用张怀礼做大宋朝的管家。这段时间户部的所有银两之处,张怀礼都是遵照赵烁的安排去拨付的。几乎将朝廷能支配的所有资源全部送到了北方前线。现在国库确实是没钱的。可以说现在尴尬的人不仅仅是张怀礼,还有赵烁。这就好比一个大集团的老板还在办公室坐着,下面的项目部跟财务部吵起来了。项目部要罢工,找财务部结算工资。财务是老板的心腹,默默的以一句没钱给老板备了黑锅。求,此刻老板的心理阴影面积!!!蒋荣一听,张怀礼这就是给自己挖坑。让自己去责怪皇帝呢。于是他也当场炸毛。“张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朝的户部尚书可是你啊,除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岂能一句话就推过去?”
“今年各地的官员都没有俸禄,他们连胥吏都雇佣不起了。”
“即便有账目,那也是各地都能统计出来的账,可是银子让谁收?还不得靠那些胥吏吗?如今他们一个个罢工,这事的核心不就是你们户部不作为,从而激怒了广大官员,现在让他们来为难本官吗?”
“蒋荣,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吏部没责任,你怎么不想想你都考核的些什么人?”
“如今国家危难,人人有责。朝中大员不也同样没俸禄吗?陛下不也是缩衣减食吗?”
张怀礼不厌其烦的说道:“如今金军已经南下,我朝跟金国之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