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倘若能为圣主分忧,老衲愿生死以赴。仅凭一个将死之人的话,锦衣卫搜查了整个普陀寺,都没找到,老衲不知该如何做,还望大人指点迷津……”老主持念了一声佛号。
陆裕庭冷哼:“那是王妃身边最忠心的婢女,这十数年来,锦衣卫好不容易才抓到,活活刮去一身皮,才吐出普陀寺三个字。你身为主持,私藏王妃下落,欺瞒圣上,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竟还需要我来指点迷津?可笑。”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确实不知。”
“你不知,好,那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若说出来,不仅可以免死,圣上还会感激你,为你塑造金身,供在普陀寺,万世敬仰。你修著的佛经,也会成为大寅圣经,推传全国,如何?”
这确实是顶天的恩赐,推传主持自修佛经,塑造金身,乃是普陀寺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荣光。
主持身后的僧众大为震惊,然而主持依然波澜不惊,垂下慈悲的双目:“多谢圣上隆恩,但是老衲确实不知王妃下落,若是大人不信,可再搜查一番。”
陆裕庭的眼睛微微眯起:“看来你是不顾普陀寺僧众的性命,执意陪葬了?”
主持眉目平静:“阿弥陀佛,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圣上若不顾百姓意愿,执意取走老衲和僧众的性命,老衲,无话可说。”
普陀寺深受天下香客的敬重,主持这是拿圣上名声,与天下民意做对抗。
姜还是老的辣,这主持,委实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几番交谈,陆裕庭没有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吴烈看这主持软硬不吃,凑在陆裕庭的耳边道:“大人,这老东西死活不开口,不如趁夜掳走,带到西厂,我就不信撬不开那张嘴。”
普陀寺是大寺,信众云集天下,就连朝廷大臣也有不少重视普陀寺的,倘若蒙头带走老主持,僧人一告发,只怕登闻鼓都要被信众们锤烂了。
锦衣卫因为滥用私刑,被天下人诟病,参他陆裕庭的折子已经堆满半个宫殿了,连圣上都要他小心行事,正在紧要关头,还嫌他不够头疼,出这么个烂主意。
陆裕庭看了吴烈一眼,这一眼,冰冷寒骨,吴烈立刻闭嘴不说了。
“今日叨扰主持了,等我回禀圣上,得了圣意再来定夺。”陆裕庭决定,先留着老主持的项上人头,弄死容易,可王妃的下落也就断了。
老主持行了礼,仍是宠辱不惊:“辛苦大人。”
“走。”
一声令下,锦衣卫退出普陀寺。
陆裕庭如今进宫,不再骑马,转而乘坐轿子,因为整个宫廷,也只有太子能骑马,他再嚣张,也得顾忌着太子和众人口舌。
轿子晃晃悠悠的,陆裕庭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所掌握的情报,也仅仅只有普陀寺三个字而已,搜了大半天,可疑的地方全都没放过,仍是没找到半分有利的证据。
王妃身边的婢女阿苑,十数年来隐姓埋名,生活在一个深山老村里,锦衣卫抓到她的行踪,但她多年来狡猾多端,躲入村中消失不见。
直到陆裕庭下令屠村,为了保护村民,阿苑才走了出来,自愿受捕。严刑拷打之下,阿苑被活活刮去一身皮,才吐出“普陀寺”三个字,因为伤势过重,阿苑晕死过去,再未醒来。御医说,阿苑心念俱灰,醒来的可能性极小,死亡却是随时发生的事。
得知消息后,陆裕庭立刻出发,搜查整个普陀寺。
但是,已经过去了十数年,王妃究竟是藏身于普陀寺,还是在普陀寺留下了去处信息,无从查证。
而圣上的偏执,能十数年不变,这才是令人可怖的。
“大人,圣上已在御书房等候多时,请随咱家来。”一个戴着黑森帽的老太监,手执佛尘,笑容满面。
陆裕庭下了轿,一步踩在梨花飞落。
宫廷深深,飞檐走壁,远处,已是夕阳西下,万丈金光洒落皇宫,天然璀璨,如入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