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陆裕庭转过身来,蒙上她的眼睛,声音冷静而温柔。
“我就要看!”付清婉打开他的手,气得红唇都咬白了,不要他蒙眼:“我给你上药!”
说完,她跳下床,准备去拿药箱,可却被陆裕庭按住:“没用的,你上一层药,锦衣卫还要再刮去一层。”
“为什么会这样,连药都不准上?是圣上的旨意吗?”付清婉连忙追问。
陆裕庭慢慢将衣服穿上。
他被急召回宫,并不是圣上的旨意,而是太子。
几乎是在周轻颜出事的瞬间,太傅一状告到太子跟前,太子尊师重道,连忙命令陆裕庭回宫,不得延误。
周轻颜再怎么样,也是太子太傅的孙女,礼部侍郎的嫡女,是大寅贵女,被当众自罚掌嘴,失体面,一蹶不振,几乎是人生全毁。
公主是太子的妹妹,身份尊贵,对她的惩罚也不过就是罚去皇后宫中抄一抄佛经,可锦衣卫陆大人手段毒辣,竟敢出手卸掉太傅孙女的下巴,目中无人,罪无可恕。八壹中文網
更何况太傅头发花白,长跪东宫,声泪俱下:“陆裕庭手段残忍,折辱老臣孙女,老臣无能,若不杀了陆裕庭,老臣便一头碰死,以道天地不公!”
太傅一定要杀了陆裕庭,太子命人安抚太傅,陆裕庭长跪于地,只说是“失手”。
太子冷哼一声:“你是大寅最厉害的锦衣卫,岂有失手一说?分明是狡辩!父皇宠信奸臣,本宫身为人子,却不能清君侧,甚为痛心。今日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太子接口圣上国事繁忙,不准人通报,就在东宫,让陆裕庭脱去上衣,当众罚了陆裕庭一百马鞭,且由锦衣卫自己人行刑。
陆裕庭乃锦衣卫指挥使,被自己人行刑,是深深的折辱,更是太子的警告和示威。
鞭刑之后,陆裕庭谢恩,虽有御医来疗伤,但太子深恶陆裕庭:“陆大人作孽深重,我看,伤药就免了,多痛一分,他也能多记住一分教训。谁若是上一层药,就让锦衣卫刮去一层。”
是以御医也不敢上伤药,只敢用纱布缠裹,匆匆止血。
那么重的伤势,不上药,只裹纱布,如何能好?可陆裕庭不在乎,他还记挂着付清婉,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来见她了。
此时伤势泄露,付清婉一再追问,陆裕庭缄口不言。
因为他知道,付清婉看到周轻颜被公主惩罚之后,惴惴于心的是皇权的压倒性权威,她从心底惧怕这种权威。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用更高一层的权威黑暗去吓她呢?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啊。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因为周轻颜被辱,太傅迁怒于你吧。”付清婉凄楚一笑:“是我连累了你。”
付清婉清泪在眼中如流光般闪动,看到她的眼泪,陆裕庭只是一声叹息。
他伸手碰了碰付清婉的泪珠,泪珠化为水,湿了他的心。
“放心,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这点伤势看着吓人,对我而言确实是小伤,养几天就好了。”陆裕庭托起付清婉的下巴:“我现在只关心,你还生气吗?”
付清婉含泪摇了摇头。
她都把人害成这样了,哪有资格生气。
“我不气了……”带着哭腔的软糯音,让陆裕庭心中泛起一丝柔情。
陆裕庭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好。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眼前黑影一闪,付清婉抬头时,人已经没了。
她呆呆坐在床上,一宿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