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既然说是秘密,那就是不想告诉两个丫鬟是谁送来的。
其实姑娘身上的秘密很多,她们只要好好服侍姑娘,照顾姑娘,与姑娘共进退就好了。反正姑娘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想到这里,锁春和青萝相视一笑,对付清婉道:“姑娘,奴婢服侍您洗脸。”
“锁春,下午你教我绣香囊吧。”
“香囊?姑娘需要什么样的,奴婢给您做就是何必要您亲自动手呢?”
锁春当初就是府里的绣娘,女红是一绝,绣出来的活计总是精巧绝美,令人爱不释手。不过付清婉的女红就不大好了,约莫就是刚会把线穿过针眼的水准吧。
“不用,你教我就好了……”付清婉想了想,装作无事道:“我看阿宴的绣囊有些旧了,左右闲来无事,想着练练手,给他绣一个。”
原来是这样啊。
锁春点点头,笑道:“那奴婢一会儿拿针线篮子,教姑娘吧。姑娘这么聪明,一定会学得很快。”
十四年来,由于夏姨娘假借疼爱之名,宠溺付清婉,从未让她好生学过闺阁女儿家的女红,重生之后,付清婉又忙于复仇,更没有捻针掐线的工夫。
眼下突然要学,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姑娘想绣什么?锦鲤,莲花,仙鹤还是香芷?”
因为是送少爷的,所以锁春很自然的就过滤了鸳鸯。
青萝奇怪道:“怎么没有鸳鸯?”
锁春抿着嘴笑她:“傻青萝,鸳鸯是送情郎的,宴少爷是姑娘的亲弟弟,怎么能送鸳鸯?”
青萝方才明白过来,自己也笑自己傻:“是我忘了,姑娘孤家寡人的,哪有情郎。”
孤家寡人付清婉小脸一红,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逍遥白鹤,仙寿永昌,就绣仙鹤吧。”
仙鹤,反正也衬他。
那人并非良人,她也知道的。只是他付出太多了,一闭眼,就能梦见那血淋淋的被鞭笞的后背,每一鞭,都打在她心上。
她为他绣一副香囊,还了这情,也能求一个心安吧。
学了才两天,付清婉的手指已经被扎了无数针眼,为了保持指尖的敏锐,她不让青萝为她涂药包扎,埋头绣着,一心要绣出满意的作品。
青萝一直以为付清婉只是突然兴起,没想到姑娘竟真的废寝忘食学女红,渐渐有入魔的趋势。
她心疼得要掉眼泪,双手拉着锁春衣袖,哭丧着小脸:“你劝劝姑娘,再这样下去,姑娘的眼睛和手都废了。”
“你还不知道咱们姑娘,但凡要做一件事,不成功不罢休的。”
“那我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手指被扎烂啊,姑娘还不让我上药,她这娇生惯养的身体,能受得了吗?”
锁春深以为然,走到付清婉身边劝:“姑娘,这女红本来熬性子磨耐性的活,日久天长,您慢慢练着就是,何必急于一时,要绣出这仙鹤呢?”
付清婉正在绣仙鹤的眼睛,听到锁春的话,只是道:“就绣这一只。”
一只就好。
只是她不知道,此时她的目光不像往日那般清冷隔绝,反而多了几分温柔暖色,针线虽笨拙,然而唇边的笑意,从未消失。
她微微垂着头,靠近烛光,烛光为她的双颊添上一抹娇艳的红,明亮的秀眼莹莹发光,认真而又专注得看着手里的针线。
窗纸上勾勒出一个少女纤细而坚定的影子,在烛光中摇曳,不知疲倦。